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心自悲凉(2 / 2)

耳房的浴桶里早就准备好了温水,她可以直接用。倚靠在桶壁上,温水淹到她的下巴处,她试着再往下滑一些,就淹没了口鼻。

但是不敢真的把自己淹死在这里,凝雨还没有离开,明天一早镖局的车队才会启程。

杨嬷嬷熬完避子汤回来,站在窗外问她要不要添热水?

桶里的温水早就凉了,她道声不用,让杨嬷嬷去休息。

“夜里凉得很,大娘子不要泡太久,免得着凉。”杨嬷嬷不放心地叮嘱,“避子汤放在屋子里了,本就是凉性药,要趁热喝。老奴再去给您盛一碗温补的汤中和它的凉性,不然回头积了寒凉,身子要受罪。”

杨嬷嬷念叨完,脚步声慢慢走远了。

等她再回来催时,梅映雪觉得自己若不去安置,只怕杨嬷嬷也不能休息。浴桶里的水已经没有多少热度,身上起了寒粟,披衣出来回房。

桌上摆着两碗汤,有一碗是避子汤,手背试了下,已经冷掉了。

她端起来大口喝进去。

以往总嫌汤药苦,喝完要往口中塞块饴糖,但是现在已经麻木了,丢下空碗,漱口上床。

她根本睡不着,眼睁睁地熬到雄鸡报晓才有了倦意,慢慢睡去。

睡的并不踏实,一直在做乱七八糟的梦。似乎合眼没有太久,就有女使进来收拾房间。

“这碗补汤大娘子没喝呢……”是星河的声音。

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蒙住耳朵,迷迷糊糊道:“都出去!”

这次她清静了很久,杨嬷嬷来唤她用饭,她捂着微凉的肚子,含糊道:“我没胃口,只想睡觉。”

隔着帐帘,杨嬷嬷不放心的问道:“大娘子可有不舒服?要不要打发人去请郎中来瞧一瞧?”

梅映雪的额头晕疼,闭着眼睛烦闷道:“不用,我睡一会儿就好,别吵我。”

杨嬷嬷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一直睡,不肯吃东西,总归不是办法,杨嬷嬷禀明柳溪亭,去请了郎中。给她把过脉,确认是受了凉,郎中给开了驱寒的方子。

杨嬷嬷熬好端给她喝,这次盯着她,一定要她趁着温热喝完才离开。

梅映雪睡到傍晚,身的寒意散了,肚子又开始隐约作痛。

她有些后悔,昨晚没听杨嬷嬷的话,喝了冷掉的避子汤,积了寒气,这会儿痛楚发作,很是难耐。

晚烟给灌了个汤婆子⑴暖着才好些。

柳溪亭来看过她,她一直闭目装睡,不想理他。这回他什么也没问,直接蹬掉鞋子上床,手从被子底下钻进来,捂在她肚子上。

梅映雪一惊,立刻要躲。

“别动,我帮你揉一揉。”他难得耐心地说道,“听说肚子受凉,搓热了手掌把凉气揉散,自然就好了。”

男人本就阳气盛,常年习武,掌心灼热,隔着一层薄薄的寝衣贴上来,暖和的像个汤婆子。

“这样可以么?”他的手掌贴在她的肚皮上,动作轻缓,怕自己力气大,弄疼她。

梅映雪闭着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她渐渐缓了过来,有些昏昏欲睡,翻身向里,咕哝道:“好了,不用揉了。”

他的手并没有撤走,还是贴在她的肚子上,人也往她背后贴过来,从后边捞起她抱进怀里。

梅映雪有些烦,皱了皱眉头。

“簌簌。”他的声音闷在她肩颈处,透着些许落寞,“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喝酒了。”

梅映雪想把他的手从自己肚子上拿开,他不肯,梦呓般低声,“把不愉快的都忘掉,好不好?”

梅映雪觉得很疲惫,“你不明白么?我们之间不是因为醉酒,而是同床异梦。我明白和他断了瓜葛,偶然碰到,也不可能再有什么。但你心头的刺却拔不出来,那个人就算现在消失了,也会存在于我过去的生命里!”

“他就是与我青梅竹马,有过婚约,还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你抹不掉这段记忆,只能对着我发泄。”

“柳溪亭,我们因何成婚,大家心知肚明,你只是为了圈占猎物。所以,你不用这样委屈自己对我好,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大家相安无事,就这么糊涂地熬下去吧。”

她一口气说出来,到后边声音有些哽咽,使了些力气,才把眼泪咽回去。

他的手臂圈紧了她,颓然道:“你真的很会记仇,指摘的我一无是处。可我说过,我心悦你,你却半点都不记的。”

他不想再和她讨论这些不痛快的事,尤其是她身子不舒服的时候。

他把紧紧搂在怀抱里,手掌仍旧隔着衣裳贴在她肚皮处,“睡吧,有什么话,等你好了我们再说。”

梅映雪也确实没有太多精力跟他掰扯,脸往另一边侧过去,趁着肚子的痛意消弥,昏然入梦。

再次睁眼的时候,梅映雪是被睡梦中一股暖流惊醒的。

她立刻坐起来低头看向腿间雪白的中衣,果真多了一片鲜红。

柳溪亭的手原本捂在她肚子上,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醒,立刻问道:“怎么了?”

他还没有完全清醒,揉了揉眼睛。

梅映雪扭头看他,瞥见他的衣摆处也多了一抹刺眼的红,显然是睡着时贴太紧,沾到了他的衣服上。

梅映雪听人说过,女子的癸水,常被视作污秽不洁之物,很多女子自己都不愿意提及。

可是现在沾到了他的衣服上,他会不会发火?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柳溪亭看她不吱声,担心道:“怎么了?肚子又疼了?”

他下意识看她的肚子,目光瞥见了她中衣上的血,吓了一跳,“血?哪来的血?”顿时慌了,“你受伤了?别怕,我这就去找郎中!”

他转身要下床,梅映雪赶忙拉住他,“别声张,不是什么大事。”

“都流血了,还不是大事?”柳溪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心慌,“簌簌,你别瞒我!虽然我时候挺混账的,但是对你真的没有二心。”

没提防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梅映雪更觉得事情开始变得荒唐,硬着头皮朝他衣摆处指了指,羞怯道,“是癸水⑵,我的月事突然来了。”

“月事?”柳溪亭捏着衣摆处干净的位置低头看了一眼,满脸懵懂,“癸水?”

梅映雪和凝雨一起长大,也没有详细说过这些,在他面前更不好意思解释,只道:“你快去把衣裳换了,再让杨嬷嬷熬碗红糖姜茶来,她就明白了。”

柳溪亭缓了缓,看她脸色如常,隐约明白这是娘子们之间隐秘的事,大大松了一口气,立刻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后怕地说道:“娘子,你差点吓死我!”

梅映雪也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看的出来,他是真的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