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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妄之祸(2 / 2)

江辞是柳溪亭的心腹,他看到了,必然会告诉柳溪亭。

显然江辞误会了她,转述给柳溪亭多半也没有好话,她不敢想象柳溪亭愤怒之下会怎么对待她。

额头和胳膊一直隐隐作痛,来时的好心情一败涂地,她打不起精神再去同客人应酬。

一直耗到酒宴将尽,听到远处酒阁子有人出来在走廊上说话,声音熟悉,猜测是今夜宴请的家眷们。

梅映雪稍事整理,攒出点轻松的神色走回去。

大家已经尽兴,正在道别,看到她来,纷纷笑问,“新嫂嫂躲到哪里去了,这么半天不见人?”

梅映雪勉强笑笑,“我不胜酒力,出来吹吹风,不想这一坐,时间久了些,请各位多包涵。”

“嗐!多大的事啊?也值得嫂嫂如此客套,都是自己人,随意就好。咦?嫂嫂额上怎么肿了一块儿?”

梅映雪擡手遮住,不好意思地笑道:“走路没留神,磕了一下。”

她们说话的时候,另一间酒阁子里,柳溪亭等人走出来。

不知是不是她多心了,总觉得他看过来的目光压着怒火,直到江辞又一次狠瞪了她,她的心沉了沉,自知不是错觉。

表面上柳溪亭一切如常,和她一道送别客人,还把剩下的糖果、糕点都分给小孩子们带回家。

等人散尽,梅映雪和杨嬷嬷去结账,再出来的时候,柳溪亭已经不在外边,晚烟过来行礼道:“郎主先回去了,吩咐奴婢在这里等着大娘子。”

新婚才三日,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哪家的新人不是形影不离的?

杨嬷嬷不知道其中曲折,顾念梅映雪的心情,埋怨道:“郎主也真是的,怎么也要等一等啊!你也不提醒一句?”

晚烟觑了眼梅映雪的脸色,低声道:“您老人家快别说了,您是没看到郎主的脸色,跟要杀人似的!奴婢除了听吩咐,哪敢多说一个字?”

杨嬷嬷听出其中必然有她们不知道的事情,不然郎主不会甩脸色,也看了眼梅映雪,顿时哑了。

梅映雪在心底叹了口气,淡声吩咐道:“我们走吧。”

郎主脸色跟要杀人似的,大娘子也闷闷不乐,两个女使摸不清门道也不敢多话,都成了锯嘴葫芦。

回到宅子里,到院门外,早已经等在那里的星河挑着灯迎上来,脸色发僵,福礼道:“大娘子,郎主在里边等您呢。”又对杨嬷嬷二人道,“郎主吩咐闲杂人等不许进院儿。”

这种吩咐,让杨嬷嬷等人都感到事情有些严重,不禁忧心地看着梅映雪。

梅映雪心里早就平静,既来之、则安之,躲不过终是要面对,平和地摆摆手,“你们都去休息吧,郎主不叫,不必过来。”

三个人迟疑着应声告退。

梅映雪等她们走远,才推开院门,迈步进去。

院子里黑漆漆的,只有正堂里亮着一星烛火。

梅映雪进去后,看到柳溪亭坐在东暗间的罗汉榻上,手肘支的小案上,右手撑着脑袋,遮住了眉眼。

那边烛光照不清亮,整个人隐在暗处,看不清他的神色。

梅映雪缓步走过去,停在他身边三步远的位置,轻声唤道:“夫君。”

柳溪亭没有动,梅映雪知道他听到了,轻声又道:“可否听一听我的解释?”

他没依然没有出声,梅映雪当他默许了,“我当时酒意上头,有些眩晕,想在楼梯处安静地坐一坐,万万没想到袁岫峰会冒出来。看到他时,我转身想走,结果他喝多了酒,非要拉着我诉苦,我力气太小挣不脱,拉扯中被江辞看到。”

“我不知江辞是如何跟你描述的,但我自问无愧。我与他早无瓜葛,这次碰上,纯粹是偶然。”

梅映雪简单几句说清楚前因后果,等他开口,室内陷入沉默。

他依然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时间久到梅映雪以为他睡着了,忍不住开口叫他,“夫君?”

这次他终于坐正了身子,转脸看过来,昏黄的烛光里,眼眸幽深如海,冷冷清清地说道:“江辞没有给你泼脏水,他只说,看到你和袁岫峰在一块儿,究竟是什么事,还是由你解释比较好。”

如此看来,江辞给她留了余地,梅映雪舒了一口气,留意他的脸色,“我方才已经解释过了。夫君不相信?”

柳溪亭的眼神一直停在她脸上,淡然清冷。

她问不相信时,他才露出一点浅笑,朝她伸出手。

梅映雪把手搭上去,被他握住拉到眼前,他的目光透着犀利,像要看穿她的灵魂,声音低哑如情人耳语,“如果江辞没提,你自己会说么?”

梅映雪犹豫了一下,如果被有被江辞撞见,她会说么?说出来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她的犹豫像一点星火,瞬间引燃了柳溪亭的愤怒,“你不了解江辞,他既然提醒我,就说明这件事并不简单!你说!你和袁岫峰之间,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他几次弃你于顾,你为什么还肯原谅他?他只是一个趋炎附势的懦夫,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念念不忘?”

“在袁家你与他翻脸时,不是说得掷地有声,陌路不识、再无瓜葛?”

他力气大的几乎捏断了她的手指,梅映雪疼得直皱眉头,“你快放手……我的手指……好痛……”

梅映雪被他捏住肩膀推到落地罩上,肩膀上的骨头也疼痛难忍。

“我跟他确实没有瓜葛了!我也从来没有原谅他……”梅映雪挣扎不开,反被他更大的力气按住,“柳溪亭,你喝醉了么?你弄疼我了……”

柳溪亭居高临下看着她,像狼在盯自己的猎物,梅映雪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这样充满危险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战。

“柳溪亭,你清醒一点,我跟你说的都是真话。”她噙着眼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没有做过背叛你的事。”

两个人互相对峙般盯着对方,柳溪亭的眼中的冷厉如浓墨般化不开。

过了片刻,他松了她的肩膀,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掩去眼底的戾气,梦呓般带着些许脆弱,“可是……簌簌,你的心从来都不在我这里,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