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之,皆大惊失色,反对之声络绎不绝。启初更首当其冲,急道:“二哥,此行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至此,怎可轻易言归?况且,我等众人皆因南国衰败,方背井离乡,欲寻出路。今二哥若归,若在路上发生什么闪失,岂不令人痛心!”
我亦附和道:“是啊,唐愿宁兄弟,我等已然脱身于南国困境,何不再忍耐片刻,于此地继续探寻解救之法?以身犯险,颇不值得。”
唐愿宁闻言,微微一笑,神色从容道:“我知你等所忧,但我意已决。南国乃我故乡,我岂能坐视其沦陷而不顾?此行回去,非止为传扬事务,更为激励南国子民,唤起他们自救之心。只要我等同心协力,南国振兴之日必不遥远。”
林思悠见状,不禁叹息:“唐愿宁,你心志我岂不知?然而回程九死一生,你若有个三长两短…”
唐愿宁便问道:“以我等现今之能,攻不攻得下金玉城?”
林思悠低头不语。
唐愿宁忍不住再次追问:“林思悠,你为何不言语?你觉得我等是否有胜算?”
林思悠擡起头,目光与唐愿宁相交,沉声道:“金玉城固若金汤,守备森严,非易与之敌。我等虽有勇力,然欲破城,尚需良策。”说罢,她轻轻叹了口气。
唐愿宁说道:“不错,因此需从长计议,不可逞一时之勇。我意欲与两三人同归南国,考虑往返路途,恐需十年之久。启初更,你聪明过人,机巧灵动,可在朝中谋取官职,暗中作为内应。林思悠,你留在此处,继续为首领之职,聚集合众,精兵简练,待我归来。如此安排,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说完,他目光如炬,一一扫过众人面庞。启初更挺直脊背,抱拳道:“二哥如此看重,三弟定当不负所托,朝中之事,尽付于我便是。”
而林思悠则是默然片刻,而后缓缓点头:“我亦无异议。在此间聚兵训练,待你归来,共图大计。”
周围众人见唐愿宁如此安排,虽心中不舍,但也都明白这是为了南国大业,于是也纷纷支持。
唐愿宁说道:“我知此行艰难,然为南国百姓,为故土山河,义无反顾。你等不必为我担忧,只需牢记使命,待我归来。”
如此谋划,诚为妥善,只是苦了唐愿宁而已。一来一回,耗费多少岁月,经历多少磨难险阻,但是他却毫不犹豫,毅然回首。
我当时心里便想,来北国途中那些苦难,此生再也不想经历一遍了。
之后,我便四处漫游,如浮萍之漂泊。因自己无身份,只能在偏远处寻觅栖息之所。我找到一村落,烟雾缭绕,幽深莫测,里面多是些来历不明之人。
此处正是理想隐匿栖息之地,我搭了间帐篷,开始做些生意买卖。或收购山货,或贩卖日用品,与村民交易频繁。
每日黎明,我即起身整理货物,准备迎接顾客。日落时分,则归帐歇息,盘点一日所得。虽生活艰辛,然而比起南国之苦,已经不知强上多少倍。
启初更想办法寻得我住处,多次前来,还捎带不少礼物。他先是向我道谢,感谢雪山救命之恩,以后定当报答。
之后,他说现在已经更名换姓,改名“莫晚”,顺利进入飞羽军中,虽为小卒,然而能近观敌军虚实,日后或可为南国出力。
夜色朦胧,明月高挂之时,他常常邀我共酌。美酒佳肴,琳琅满目,尽陈于几案之上。
杯盏交错间,他言辞婉转,流露出对北国生活的眷恋。他沉郁说道:“我看北国繁华昌盛,人民安居乐业,实乃世间乐土。较之南国灾祸频频,民生凋敝,实有天壤之别。”
显然,他已沉醉于这片乐土,无心再涉险境。我想出言劝阻,可自己如此德行,又有何资格劝人呢?
我想,他与我交好,不单单是为了救命之恩,也是想从我身上,寻得自己背叛南国的安慰。
我厚起脸皮,说道:“我知在北国生活美好,然而鬼树之患未除,唐愿宁重托仍在,你与他结义金兰,岂能背负他意?”
他闻言,默然不语,杯中酒液荡漾,映衬着其沉思神色。
一年之后,月色朦胧,清风徐徐,他又来到我面前。我与他坐在庭院之中,竹影婆娑,幽香袭人。
他持着酒壶,自斟自饮,神采飞扬。然而言辞之间,多了一股傲然之气,令人不悦。
酣饮醇醪后,他问道:“你说,我为了一个微末官职,卖友求荣,心有不安,你以为如何?”
我以为自己身份被他泄露,心潮狂涛,大惊失色,问道:“你是把我出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