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谷坊首领说道:“陛下,之前晋升最快的莫晚,也是在一方立下丰功伟绩,历经十年才得以担任三公。现在陈忆资历尚浅,如何能担得起大桢国之大任!”
在场之人大多异议纷纭,难以接受陆遐征担任太尉提议,暗中筹谋如何能巧施计策,扭转皇帝心意。
慕光与骆霜翎低头不语,似乎此一片喧嚣与他们毫无干系。
皇帝见二人默不作声,目光转向他们,问道:“骆霜翎将军,你可有高见?”
骆霜翎将军右手轻捋空荡荡袖口,摆放整齐,挺起身子说道:“臣以为选拔人才应不拘一格,陈忆将军虽年纪尚幼,已显露济世之才,可堪重任。且他与芮苏太尉之女芮伊洛缔结连理,定可继承她遗志,将其发扬光大。”
皇帝因陆遐征年少,以为便于控制,故而有所倾向,希望有人为他美言。然而见众人皆默不作声,正是郁闷,双目四处搜寻,渴望与心意相通之人相逢。
当他点到骆霜翎将军时,本不抱太多期望。因据他所知,她为人虽孤高傲岸,但心地纯净善良。
可是以常人之心推断,昔日下属如今有超越自己之势,定会令人心存不快。未料他却如此大公无私,皇帝不免敬佩有加。
不过转念一想,众人皆言她与芮苏关系非同一般,且在诸军面前承诺护芮伊洛周全,如此一来,她支持陆遐征夫妻也是理所应当。也罢,总比骆霜翎亲自担任太尉,好上数倍,还可让陆遐征与池知月等人互相制衡。
皇帝发问道:“在座诸位,还有何意见?骆霜翎将军所言,有几分道理。大桢国正是用人之际,不能因年龄、资历而将一位良才拒之门外。”
他紧接着说道:“如若我们固守己见,不能团结一致,仅为细小利益争斗不休,不顾全大局,倘若有外敌来袭,将来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池知月闻言,双手猛然扶起桌案,身体向前倾斜,怒目圆睁。
他语气凌厉,带着愤怒,说道:“陈忆虽立下大功,但私德有亏,德不配位。他曾企图杀害飞羽军要员,诸位试问,一个犯下如此罪行的无德之人,有何面目,又有何能力来担任众官之首?”
在池知月眼里,苑广寒与陆遐征有不共戴天之仇,如若陆遐征能够顺利成为太尉,那苑广寒无疑将跌入谷底,未来一片黯淡无光。
慕光将军反驳道:“池知月,我明白你与他有旧怨,但我与他却是惺惺相惜。论才智,他聪明绝顶、英姿勃发,武艺与我不相上下;论品行,他忠心耿耿,言出必行。”
他不提及论出身,是因为慕烛自小教育,不得以出身论人长短,故而不谈。
慕光停顿了下,接着说道,“况且他当年想要杀死葛河,只是为友报仇,可谓有情有义,何来无德之说?”
池知月听后冷笑一声,道:“哼,这能算得上有情有义,若人人都像他那般有情有义,刻意寻仇,随意取人性命,大桢国将是何等混沌局面?”
慕光沉吟片刻,道:“所谓不拘一格降人才,无论此人过往有何污点,只要他现在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等为何不能敞开心胸接纳他?不能因为人犯了一点错,就全盘否定整个人生。若不给他机会,他只会越陷越深,终无回头之路。”
皇帝在一旁插话道:“池知月,朕知你与陈忆之前有些嫌隙,你欲杀他而未能得逞。”
然后,皇帝又说道:“依朕之见,且不论陈忆是否曾杀害葛河,即使他真的杀了葛河,他已在牢狱中度过整整五年,为自己过错付出了应有代价。功过相抵,也应得到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而如今他立下如此丰功伟绩,值得人人称赞,你看当日他凯旋归来时,士兵纷纷拥戴,百姓夹道欢迎,可谓上下一心。如若不委以重任,恐负天下之心。”
桌上尽是那些善于随风转舵、察言观色之徒。
他们见皇帝已然心仪于陆遐征,自己又与他无冤无仇,不如卖个顺水人情,便纷纷附和道:
“陈忆将军虽年纪轻轻,却已立下赫赫战功,先是以破获两位大人被害一案,又亲自率大军平叛,所到之处,无不倒戈卸甲,望风而降,大彰我大桢国军士雄风。“
“他虽出身平平,却是选材大会状元,文才武略,都是上乘,兼之为芮苏太尉之婿,芮伊洛小姐之夫,风度翩翩,堪称人中龙凤,有何理由将其拒之门外?人言寻才如沙铄淘金,如今宝玉珍珠放于眼前,岂有不取之理?”
“更何况,判人刑罚,惩处之意倒在其次,首要是能劝其行善。若犯下不可饶恕之罪,另当别论。可若犯下其他罪过,惩处之后,难道不容其在世上么?若是此事能成,也不失为一番美谈,可见圣上宽宏大量,能容有罪之人,可慰百姓之心。”
“届时,世人皆云,圣上不拘一格,可识少年之才。如此这般,天下之人,尽皆归心。大桢国前程,可谓高枕无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