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台见池知月也在此,便说道:“感谢大人相助,让我父子二人得以团聚。不过今日之事,应不只是为了让我俩重逢吧?”
池知月说道:“不错,你儿子有几句话要问你,可要据实以答,不能撒谎,但也不必引申发挥。”
儿子问道:“是不是陈忆让你去自首?”
见池知月在旁,他不敢回答过多,便颔首说道:“不错。”
儿子又问道:“如果当初不自首,是否可以脱却牢狱之灾?”
韩台回答道曰:“不错。”
孩子刚想继续问下去,池知月却站在二人之间,阻止道:“探望时间已到,改日再来吧,大桢国律例可不能违背。不过今日之事,相信你已可明辨是非。”说罢,他拉着孩子离开监狱。
金玉城中,陆遐征自芮伊洛离开后,茶饭不思,寻常府中美食皆已无法提起半点兴趣。于是,一日清晨,他决定走出府门,来到繁华街市,寻找一些昔日喜爱佳肴,看看能否拯救下吹毛求疵的胃。
他走到粥铺旁,依稀记得此处虽价格昂贵,但味道着实不错。他悠然落座,眼望四周,发现身旁有一童子,正狼吞虎咽,面庞稚嫩,却带着一股熟悉之感。
那童子仰头饮下一碗粥,嘴角微扬,仿佛在这碗粥中寻回失落的某种快乐,抹去嘴角粥渍,侧头望向窗外。
陆遐征不断回忆,终于识出来此人,不禁问道:“你跟韩台有何关系?”
话音未落,那孩童放下碗筷,郑重其事答道:“正是家父。”
他听闻此言,惊愕之下心中不禁愧疚。他当年以韩台为棋子,巧妙除去佘舍迦,重创苑广寒,如今再见韩台之子,怜悯之情油然而生。他轻抚孩童背部,温柔说道:“你父亲近来可好?”
此言一出,他便觉得有些欠妥。毕竟韩台已身陷囹圄,必然过得苦不堪言。此问无异于揭人伤疤,反倒勾起孩子伤心事。
那孩童眼眶微湿,强忍泪水。他紧咬下唇,摇了摇头道:“前几日我曾去狱中探望家父,只见他憔悴不堪,疲惫无力,过得很不好。”
陆遐征更是揪心,问道:“他可曾跟你嘱咐过什么?”
男孩说道:“未曾多说。只是说要为国为民尽力,学习文武兼备英雄,例如骆霜翎将军、陈忆将军;不可学习小人,例如苑广寒之流。”
陆遐征甚是感动,想不到韩台深明事理,并未埋怨自己,想要补偿他,于是说道:“孩子,我跟你有缘,你且把银两收下。”说罢,他将百两银票递上,放到孩子手上。
孩子并未收下,摇头道:“父亲曾嘱咐我,不要无端受他人财物。钱财过于贵重,我是不能收的。”
陆遐征思索片刻后,想到一个办法,问道:“那我身上有什么东西,你想要的吗?”
孩子上下打量,眼睛滚来滚去,说道:“你腰间佩刀倒是不错,价值几何?如果贵重的话,我就不要了。”
他佩刀极其名贵,乃名工巧匠专为自己打造,价值远超白银百两,名工巧匠专为自己打造。
他却装作这把刀很便宜,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个刀便宜,赠与你了。”毫不掩饰的慷慨与豪爽,仿佛这把名贵佩刀只是区区小物,不足挂齿。
细看佩刀,刀身宽厚,以精钢铸成,锋利无比。刀鞘之上镶嵌龙鳞纹饰,精美绝伦。
男孩接过佩刀,欣喜若狂,笑道:“太谢谢你了!我自小就梦想能像各位将军一样,在战场上纵马驰骋,建功立业!”
陆遐征看着孩子满脸喜悦,心中也尽是欣慰。看来许多孩子心中,都有一股英雄梦,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他拍了拍男孩肩膀,说道:“好样的!只要你有梦想,就勇敢去追,不要犹豫。”
离开粥铺,与男孩道别后,反正回到家中也无所事事,孤寂之感更甚,陆遐征继续在街上徘徊,很晚才归至府中,又是一夜无眠。
翌日,未及清醒之时,便有使者来报,说是慕光有要事相商。原来,据说雾村发生一起大案,几人身死,慕光因他对雾村了若指掌,特意邀请一同破案,约定明日前往。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陆遐征脸上,唤醒了他。侍者在旁恭敬答道:“大人,已替您备好行装,慕光大人也在外等候。”
他听闻此言,振奋神情,立即穿戴整齐,走出房间,见慕光已在庭院中等候。他走上前去,与之交谈,三言两语,二人已经开始勾肩搭背。
村庄雾气缭绕,一旦踏上,顿觉毛骨悚然,野草蔓延,遮蔽路径。无论多少次前来,陆遐征都惴惴不安。
穿过屋内侧门,路过幽静庭院,踏入作案现场后,四周阴风阵阵,寒气逼人。
房间之内,几人已无生命气息,皮肤发黑,口唇青紫,眼球充血、指甲和口唇出现白色斑点,应是已死去多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