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遐征见到偶像,诚恳说道:“将军,实不相瞒,我自小在战场上见过您英姿勃发,从此树立为毕生奋斗榜样。”
骆霜翎听闻此言,微微一笑:“本人才疏学浅,实乃寡德之人,愧受称赞。倒是你,从选材大会中脱颖而出,不愧是少年英才。听闻此次又立下大功,破获了惊天巨案,现在称一句国之栋梁,怕是不为过。”
能得己憧憬已久之楷模赞誉,他乐不可支,却尽力压抑住内心欢喜,平心静气回应道:“在下受之有愧,实不能承此赞誉。而将军您,才是真正国之瑰宝,无双英才。”
骆霜翎说道:“呵呵,我们不必在此互相吹捧,你是在何时初次见过我?”
他说道:“禀告将军,几年前匪帮大规模入侵之时,我曾亲眼目睹将军英勇善战之景,至今也铭记在心,难以忘怀。”
骆霜翎神情忽然变得有些黯淡,眼眶低垂下来,牙齿紧咬下唇,似是蓦然回忆起什么难过伤心之事。
她虽身形十分精健,可终是左臂残缺,留下空荡荡袖筒,看起来有些许不衬。
陆遐征暗自思索,到底何事让她如此难过。或许是回想起失去手臂,也或许是为死去之人叹息。
“骆将军,将军!”陆遐征轻唤道,希望将骆霜翎从沉思中唤醒。
骆霜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说道:“哦,抱歉,是我分神了。来谈谈正事,听陛下说,已经将你任命为御林军卫将军,恭喜你了。”
陆遐征说道:“多谢将军。我初来乍到,经验尚有不足,望将军能多加指点。”
骆霜翎说道:“你有不解之事,尽可来此处问我。只不过我经常外出,有时可能难以相遇。若是我在,随时欢迎你来。”
陆遐征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说道:“真是感激不尽。”
骆霜翎问道:“话说回来,之前是谁担任你现在的职务,你可知晓?”
陆遐征想了一下,回应道:“在下略知一二,应是慕光将军。他威武豪迈、胆识过人,颇有其父之风范。我与他因故结缘,相遇同行,他更是在诸多方面对我照顾有加,像兄长一样指点迷津,我甚是感激。”
骆将军欣慰道:“慕光为人正直、忠心耿耿,大义凛然,令人敬佩。他慧眼识珠,看中你为人,有他的赞赏与推荐,你必然是前途无量。”
陆遐征谦卑鞠躬道:“将军谬赞了,在下实在是受之有愧。在未来日子里,必定继续努力,不负将军所望。”
他向骆霜翎道别后,转身离开,顺手将木门掩住。
刚走出将军房间,他擡起头来,却见御林军同僚皆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诸位在看什么呢?”他满心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众人目光纷纷躲闪,叶萱却跃了出来,轻笑道:“你和骆霜翎将军初次见面,大家自然好奇不已。”
“嗯,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了,陈将军,您位置也有所更换,请您随我来。”叶萱兴致冲冲,马尾辫甩来甩去,一蹦一跳来到陆遐征跟前。
她微微笑着,轻轻触碰陆遐征胳膊,手指一指,示意他随她前往。
陆遐征颔首示意,身形挺拔如松,清咳一声,大步流星地走去。
二人来到一处似曾相识之地,木质金环大门左右,有两扇中等规模木门,色泽深红如血,门上雕刻着虎豹凶兽之图,令人望而生畏。
叶萱说道:“这里便是将军您办公之处,虽不及骆将军宽敞,但也属实算不得狭小。”
陆遐征不禁发问:“骆将军大门朴素无华,而两侧偏门却庄严巍峨,此乃何故?”
叶萱回应道:“此亦是将军习俗,在下也不明白其中缘由。但闻太尉府老者说,骆霜翎初任将军时,此门可雄霸伟岸,大有拏风跃云之势,与朴素二字毫不相干。”
“看来是骆将军自行将其更换。”陆遐征对将军愈加钦佩。世间立下丰功伟业之人众多,然于国于民皆毫无保留,怀揣赤子之心,自身品德行径堪称模范楷模之人,却是极为鲜有。
忽然间,陆遐征想起慕烛。圣人论迹不论心,即便他杀害芮苏,可于国于民,慕烛应当也算一位。
叶萱轻轻推开那深红如血大门,伸手引陆遐征进来。
她言笑晏晏,颇有些骄傲地介绍道:“此间便是将军您未来坐席,每日我都会悉心打扫,所以尽管不时空置,却并无多少尘埃蛛网,可谓是一尘不染。不过将军您升迁之速实是令人瞠目结舌,想来不久之后,又将迁至新处了。”
陆遐征心中想到,飞速晋升背后,是难以计数的鲜血淋漓惨剧。他不禁感到惋惜,此等官职实在是得来不易。
他心中也有惑未解,为何皇帝予他荣宠倍至,莫不是想要拉拢自己?
屋宇相比于骆霜翎宅邸,尚不及三分之一,但是四处陈设皆入眼入心,多有常见花草点缀于各处,显得春意盎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落木焚香,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
赤黄色灯笼下有立柱支撑,置于屋中四角,此时尚未到夜幕降临,仅仅作为点缀和陪衬。
他安坐于桌旁躺椅之上,身姿斜靠,翘起二郎腿,一副悠然自得模样。
窗外绿树成荫,落下阴影斑驳,摇曳生姿。雀鸟叽叽喳喳欢叫不停,如诗如画,与清风缓缓吹过的怡人气息交相辉映。
此时此刻,若是能够邀请芮伊洛前来一同体会这美景,那便是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