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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危局(2 / 2)

她已止住抽泣,双手尚微抖,陆遐征努力整理思绪,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清晨半月楼寂寥无人,桃红色阳光先于大小官员一步,蹑足踏入楼中边角巷落,照得人充斥暖意。

二人身穿昨日衣物,尚未撤换。四周之静谧,令人骇愕。

太医院楼层不高,可从窗中望见神树坚韧粗壮的棕红色树干,历经沧桑仍屹立不倒。

陆遐征突发奇想:“若我们能如神树一般,无痛无灾,自由自在,该有多好。”

太医院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来者身披铠甲,满头大汗,以手背不断在额头擦拭,喘着粗气问道:“听闻芮苏大人出事了?”

芮伊洛心中情绪已至极点,站起身来,愤怒不已,花容失色,叱责道:“听闻?你乃母亲贴身护卫,她有何不测,你何以比我们还晚知晓?真是辜负母亲对你多年栽培与照顾,无微不至,你却玩忽职守,该如何对得起自己良心?我一定要向陛下禀报,治你个罪!”

刘骏感到十分委屈,忙解释道:“伊洛小姐,我并未疏忽本职,实在是太尉有要事与大人商议,不欲我等闲杂人士偷听,才刻意将我支开。”

“大人,哪个大人?”陆遐征急忙问道。

刘骏答道:“就是慕烛丞相。”

“慕烛丞相?竟是慕烛?到底发生了何事?速速详细道来!”

刘骏满头大汗,续言道:“自从太尉允诺您与伊洛风雨同舟之后,她一直怀揣心事,日日夜夜似乎惦记何事,一筹莫展。所幸昨晚您二人新婚燕尔,芮苏大人一扫以往阴霾,不免多喝了几杯,直至彻夜未眠,仍旧在在念叨伊洛小姐和陈忆先生的事情。到了后半夜,太尉本欲前去休息,刚刚躺下,突然立起身来,像着了魔一般,发疯似地要去找慕烛丞相议事。”

陆遐征不解道:“议事?如此深夜,还能议何事?”

刘骏答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他们从不与我们这些身边人详细提及具体事务。”

陆遐征继续发问:“为何母亲只找丞相议事,而非莫晚大人?难道母亲与丞相关系竟友好至此?”

刘骏回应道:“听闻莫晚大人现正在南野黎境执行公务,若要返回尚需几日行程。此次事情紧急,太尉只好前往丞相处商议。”

陆遐征一脸严肃,命令道:“接着说下去。”

“是。太尉找到丞相居所,命我禀明来意,言称有要事需与丞相通报。当时丞相正在卧房安歇,稍后,丞相起身,亲自来到门厅,请太尉进去会客室议事。”

“然后呢,你没有跟过去吗?”

“太尉见丞相神情严峻,似乎心中有所不快,便将我等遣出会客厅,在门外等候。屋中仅有二位大人,再无他人。”

刘骏身材高大,体格魁梧,高出陆遐征一尺有余,芮伊洛只能勉强及他肋骨下沿。

他垂首以谦卑语调与芮伊洛交谈,陆遐征依旧难以看清他脸上神情,只听得说话语气充满笃定,不似有捏造之嫌。

刘骏接着说道:“我在门外等候许久,只听得会议室中声音越来越大,可能是两位大人对于某事有分歧,我也不敢贸然闯入,打扰两位,只得继续等待。接着有拍桌之声,吵闹之声,突然间伴随着一声惨叫,就再无声响传出。听到声响后,我急忙闯入,可是屋中两位大人都已不见踪影,我心中焦急,便到处询问侍卫,可他们都说未曾见过两位大人,我寻遍整个半月楼,都没有找到两位大人踪影,直到刚才听王医师说,太尉遭到不测,才匆忙赶到太医院来。”

陆遐征说道:“所以你才弄得满头大汗吗?”

刘骏表情诚恳,说道:“正是。哎,我实是未曾想到,芮苏大人竟然会…她对我一直关怀备至,在下原本只是一介孤儿,毫无依靠,承蒙她提拔于行伍之中,一路升迁,一直令我陪伴左右。太尉可说是再造恩人,不想…”

说到动情之处,刘骏这硕大身躯,竟冒出了几滴眼泪,“真是可惜、可叹!哀哉、痛哉!”

陆遐征和芮伊洛也不由再次陷入悲伤之中,双手紧紧握住,互相安慰。

陆遐征仍是不信,继续咄咄逼人道:“听来着实是疑点纷纷,令人难以置信。两位大人都是大桢国位高权重之人,怎会为一点小事演变为互相厮杀?此事万万不会如此。”

刘骏跪地叩首,说道:“大人,事关重大,小人怎敢胡乱妄言?如有半个字虚假,我愿受大人随意处置!”

陆遐征说道:“我与你虽同属太尉府,却并无直接业务交集,亦无上下级之分,我并无权利处置你一切皆需依循大桢国律例。希望你能配合一道,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若你真有罪,自然逃脱不得;若你清白无辜,我与爱妻也绝不会动你一根汗毛。”

他再拜,口中感激之情尽显:“多谢大人!”

旧仇尚未报,新仇又要起,云明玕陪自己度过艰苦卓绝岁月,于自己而言是极为重要之人。

而芮伊洛如今已成结发妻子,发誓要相伴一生,更该为之全力以赴。

诸多重任在肩,陆遐征早已非昔日事事仰仗他人之人,现如今,他已可凛然站在芮伊洛身前,为之遮风挡雨、独当一面。

他将坐在凳子上妻子拉起身,芮伊洛腿未站稳,险些弯膝摔了下去,陆遐征赶紧发力扶住,她才没有摔坐在地。

刘骏见状,说道:“伊洛小姐,您和陈忆大人衣物上全是血迹,不如先行换身新衣,将太尉安葬好之后,再前去调查真凶。”

陆遐征闻此,不由神情一肃,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两件事并无相悖之处,一者要查明凶手,二者亦要为母厚葬。当即同时安排下去,尽早揭开这疑云。”

言未毕,阴暗处忽传出一道低沉声音,道:“厚葬一事,我看便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