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苏其实并未走远,而是立于雕梁画栋之后,目不转睛看向两人,通红嘴角微微翘起,听到陆遐征承诺之后,点了点头。
陆遐征观察力异于常人,注意到芮苏在旁,顿感羞涩,悄悄松开芮伊洛,捏其胳膊。
芮伊洛尚在疑惑不解时,芮苏走到二人身前,说道:“你二人确是真情实意,伊洛是我最心爱的孩子,比我生命更为重要,自小没受过一丁点委屈。陆遐征,我同意把她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心意。”
陆遐征在她面前立誓道:“太尉,刚才承诺,想必您也听到了,我定用生命去捍卫。”
芮伊洛赶紧打岔:“哎呀,什么命不命的,听着就不吉利。”
芮苏不理会女儿,接着问道:“有一事,大桢国中有几人知晓你真实身份?”
他如实相告:“有池知月、苑广寒、韩台,还有您和伊洛。”
芮苏理了理女儿头发,柔情似水,而面对陆遐征时,又恢复一脸严肃面庞:“慕烛和慕光尚不知晓?”
他思索片刻,回应:“此事难以确定。慕光心性耿直,如果知晓定会说出来,慕烛高深莫测,喜怒不形于色,却不知他是否知道。”
芮苏说道:“听说慕烛在狱中时,找你办过案件?”
他坦诚回应道:“正是,他拜托我去查手帕上图案一事。”
“手帕上图案?”
陆遐征道:“那是明玕赠送与我,我随身携带的手帕,上面有较为古怪图案。”
芮伊洛在旁边听到,似嗔似怨,轻哼一声:“哼,你还随身带着,我看早该丢了。”
他表情尴尬,略带歉意说:“太尉,伊洛,那手帕早已不在我手中,被丞相收去了。”
芮苏两条眉毛成高低势,露出枭雄般表情,问道:“哦?你可知何处还有这等图案?”
陆遐征本不欲透露,然而芮苏也将成为一家人,与她分享秘密并无坏处。何况谁又知慕烛究竟作何打算。
思虑片刻,他回答道:“我手帕是在金玉城外雾村黑市购得,而层峦山洞之壁亦现此图案。”
芮苏默念道:“黑市…层峦山…你还真是净去些阴森恐怖,人迹罕至之地。”
陆遐征附和道:“也正是如此,才有机会接触到世间罕见的文字图案。”
芮伊洛在一旁起哄:“这些经历,陈忆都曾与我讲述,趣味盎然得很,改日让他也与您细说一番。”
芮苏下令吩咐道:“你将图案大致临摹下来,我改日与慕烛探讨详情。刘骏,将纸笔拿来。”
太尉府纸笔,果然也是气派不凡,笔锋用名贵虎毛制成,成色质地上佳,纸张平顺丝滑,洁白无瑕,无论何人,皆欲于此挥洒一番。
自从云明玕走后,陆遐征一直将手帕带在身边,此刻已印记于脑海中,不假思索,便将图案勾勒于纸上。
芮苏看到图案后,急忙拿于手中端详,嘴中念念有词,两眼忽而闪烁,忽而惊恐,似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之物。
陆遐征眼角余光扫向刘骏,见他亦在偷看图案,表情竟十分淡定。
芮伊洛见众人皆专注于图案,而忽略其他事务,朝着芮苏假意咳了一声。
芮苏从沉溺中惊醒,急忙道:“哦,是我失态了。你二人先退下,我要休息了。”
待二人离去之后,芮苏轻唤身旁秘书钱坤,低语道:“你可知晓当年那人现身在何处?恐怕已经衰老不堪了吧。”
钱坤恭敬地回答道:“太尉,您可是想要召见他?传闻他远在极北之地,若是前来,也要耗费不少时日。”
她摇了摇头,低声道:“那还是算了,太过麻烦。只是陈忆令我想起了一位故人罢了。带我去附近茶馆,品尝些香茗以消磨时光吧。”
趁着月色朦胧,二人得到芮苏首肯,心怀激动,难以入眠。芮伊洛笑意盈盈地提议道:“何不趁此良辰美景,陪我一同前往采云台,一探究竟呢?”
陆遐征疑虑道:“采云台?我虽有所耳闻,却未曾踏足其上。夜里也能登临此台吗?”
芮伊洛面露得意之色,自豪地说道:“自然。虽然有护卫把守,但我仍有法度可循,可以领你进去。”
说罢,她紧握陆遐征的手,匆匆绕过半月楼,来到神树之侧。
月光洒下,视线尚可,在神树脚下远望云台,却见不得尽头。夜已深,人少至,采云台默然散发着神圣与祥瑞之意。
此处有一层层石阶蜿蜒向上,直达云雾缭绕的采云台。
石阶空无一人,月光如水洒落,世界仿佛被银色纱幕笼罩。神树挺拔而立,枝叶如翡翠般闪耀。
细心观之,每一阶都镶嵌着璀璨玉石,散发出淡淡荧光,于黑暗中更为显眼。
芮伊洛言道:“若是在白日,此处有升降梯,但此时只得靠自己攀爬。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