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遐征站在一旁,也被他铁拳吓愣住,心想:“不愧是慕烛之子,骆霜翎将军得力助手,勇猛果然过人。不知我与他交手,能有几分胜算。”
慕光头也不回,径直要往村镇深处走去。陆遐征慌忙拦住,劝阻道:“将军,现在贸然搜查村庄,只会让贼人更加铤而走险,做出极端选择。”
慕光驻足稍停,似是有所顾忌,问道:“怎么说?”
陆遐征将事情原委与他一一道来到:“如若将军挨家挨户搜查,雾村百姓本就穷苦,家中居所又都面积狭小,有马者寥寥无几。一旦听到马嘶之声,十之八九可以断定就是将军坐下宝马。试问将军,如果您是贼人,将会如何选择?”
慕光缓缓说道:“此间之人为了钱财不择手段,若风声稍有不对,他们定会杀了宝马,将肉分切成多份,妥善隐藏,总好过被逮个正着。”
陆遐征略加思考,抛出一计:“正是如此,暂时我们最好不要过于刺激贼人。上策乃迅速离开此地,返回金玉城再挑选良驹,同时可在金玉城东南坊市张贴收购良马告示,不出几日,将军宝马必定失而复得。”
慕光听闻,充满欣赏之情:“你言之有理,刚才是我实在过于担心爱马,毕竟它陪伴我征战多年,因此过于冲动了。雾村之人,泼辣有余,智谋不足。用这种欲擒故纵之计,显然好过霸王硬上弓。你果然如我父亲所言,天资聪颖,机智过人。待此行任务完成,即便无法重得骏马,我也会向父亲表明,为你减些刑罚。实不相瞒,出发前,父亲曾与我讲述,若戴罪完成此事,你可从十年监禁减至五年。如今,我会尽我所能,争取让你只需服三年。”
“感谢慕光将军。”陆遐征心中没未有想象中的狂喜,只是鞠了一躬,淡淡回应道。
“好,那我们即刻启程返回金玉城,挑选到良马后,立即前往层峦山。”慕光言毕,二人便转身离去。
两人悠然步行回归都城之中,慕光行至半月楼门首,将返将军府之际,陆遐征听下脚步,说道:“将军,我实是不便入内,半月楼乃政务重地,我一个囚犯,冒然进入怕是有些不妥。”
慕光不置可否,摇头轻笑:“无妨,你随我同去便好,还需让你为我详说计划之细节。再者,你若逃走,我该如何向父亲交代,哈哈。”
陆遐征无奈苦笑,只能随之踏上半月楼。
此楼共有二十五层,将军府位于半月楼之二十层,已算是极高之处,俯瞰窗外,神树躯干尽收眼底,再擡头向上看,举目向上,其主枝干清晰可见,郁郁葱葱,蔚为壮观。
将军府颇为豪气,犹如龙鳞之冠,凌云之巅。府门巍峨,铜钉镶嵌,镌刻千虎图案,威严而壮观。门前两座巨大石狮,象征着将军府之威严与权势。
但入其中时,四壁书架琳琅满目,珍本古籍,卷轴如山。书香浓郁,琴瑟和鸣,一派文人雅士之风范,倒不似打打杀杀之处。
抵达将军府后,慕光遣手下依陆遐征所言,以私人名义编造一莫须有之身份,前往东南城闹市发布收马告示。
手下领命而去,陆遐征则独自一人站在慕光座位之侧,目光被神树深深吸引。
自幼起,陆遐征便心怀幻想,希望能近距离接近神树,今得以如愿以偿,他从未到过如此高处,顿时心潮激荡,难以自持。
他呆立当地,仰头凝视神树,直至脖子酸痛亦未察觉。
“不知明玕是否曾如此近距离观看过神树,此处景色怡人,若能与她同观就好了。”
陆遐征高兴之余,不由得想起伤心事。他竭力回想云明玕之容颜,然而脑海中影像却越来越模糊,如今云明玕已化为一种符号、一种象征,点燃他生命中即将熄灭之火炬,指引他前行,为其带来生之意义。
“噫,你是何人,为何未曾见过?”忽然一声严厉呵斥,将他从沉思中唤醒。
他当前身份,仍是一名囚犯。陆遐征低下头,寻找着慕光身影,轻声回答:“我是跟随慕光将军前来的。”
“哦?你就是那个囚犯吧,谁允许你进来的?难道不知道自己身份吗?”一个老头以讽刺口吻质问着他。
只见来人身形臃肿,矮小而不健壮。头顶光溜溜,犹如明镜。鼻子肥大,两翼横张,嘴唇薄而略带鹰勾,又显得有些尖刻。
他身着将军服饰,腰间佩戴翠绿玉佩,然而身上流露出的却并非华贵之态,反而是满身粗野与强横,让人敬而远之。
陆遐征一眼便认出,这是当日与柳荫在绝望之时,饥言相讽的刻薄之徒,葛河之父-葛海。
“是慕光将军让我进来的。”陆遐征不便发作,只能先行忍耐,淡淡地回应道。
“他让你来你就来,他让你去他家,你是不是真就舔着脸去他家?自己没点数么,不老老实实在楼底下候着?”老头继续呵斥,言辞犀利,犹如针尖刺向陆遐征。
陆遐征并不还口,不打算理睬,老头却愈发咄咄逼人,甚至开始动手推搡他:“你是耳朵聋了,还是舌头被割了?快点给我滚!”
他强忍着不发作,老头依旧不依不饶,动作越来越大,拳打脚踢,直勾勾打在他身上,“垃圾一个,就该判你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