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踏上地面,他双腿立刻失去了力量,不由自主跪倒在地,悲痛欲绝嚎叫在整个河畔回荡。
云明玕眼中也泛着泪光,她心有所感,无言以对。她手轻轻抚摸着马匹鬃毛,默默陪伴着陆遐征悲痛。
陆遐征哭声越发嘶哑,泪水将声音也一并冲刷净尽,只剩下无声哀嚎干吐。嘴唇上下张合,但却发不出任何言辞。
云明玕许久不语,而后哽咽道:“我父亲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说罢低下头去,沉默难言。
许久后,涕泪流干,濡透衣衫。他定神凝思,试图回忆方才之事。
被巡逻队搜查之时的心神紧绷、将父亲所在囚笼砍破时的鼓舞兴奋,父亲离开囚车那一刹那的欢欣喜悦;
以及父亲胸膛被长槊刺穿的刹那,鲜血自伤口喷涌而出,映红飞扬衣襟;母亲挡在陆遐征面前的瞬间,汩汩流淌与落雨泪水混杂。
他踏上小河畔,河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犹如万千耀钻点缀水面。稚气未脱的脸庞弥漫着丝丝血迹,显得愈发苍白,精神沉郁。
他轻轻捧起水,河水从指缝间流淌,洗净了脸上血痕和泪痕。曾以为父亲离世已然天崩地裂,而此刻失去母亲,连续的打击宛如雷轰,将心底柔弱之处摧残殆尽。
陆遐征感觉天空虽广阔无垠,却再也没有容身之地。内心激荡怒意,此刻只想高吼长啸,借着风嘶雨意,将痛楚和愤懑宣泄一空。
云明玕矗立原地,说道:“葛河显然并非你能抗敌,若不是我将你带上马,怕你要丧命当场。”
陆遐征当时本欲舍了这条性命,与葛河殊死一搏,虽对云明玕将他拉上马有些怨言,但事后回想,方才局势十分明了。如若不走,只有死路一条。
他心头涌动无法言喻的感激,然而却凝结在喉咙,无法倾诉。早已被抽干了魂魄,欲言又止,终了只是微微地点头。
云明玕捋了捋墨色发梢,沉默片刻,接着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仇恨此时如潮水一般汹涌,他想起父母无辜丧命场景,烈火再次升腾燃起,恶狠狠地吐出两个字,“报仇!”
云明玕问道:“你是想杀葛河吗?”
陆遐征眉头紧皱,额间青筋跳动:“我与葛河,不共戴天!”
人之少年,正应当风华正茂,策马游尽天涯,可是眼下这位少年,只剩下仇恨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