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到孤独,没法排遣的孤独。
他这些天正常吃饭,正常睡觉,甚至还给自己找乐子的学会了下盲棋。
但是他安排的再满,他内心里仍然是孤独的。
他感觉自己缺少了什么,不是一点点,而是很大一块。
他要了一些公事回来处理,让自己有更多事可以忙,但是仍然无法彻底摆脱寂寞,他开始在任何时刻想起来从前有她在的样子。
他找资料的时候,口渴的时候,再不会有一伸手就碰到的果汁。
他不舒服的时候,再没有稍微清清嗓子就有一碗清润的补汤放在桌上。
他没有冰淇淋吃了,没人陪他散步爬山了,他手指甲长了也没有人在他发现之前就帮他修剪好了,他想起好多次,他躺在她腿上,让她给他掏耳朵,他直接就在她怀里睡着。
他察觉到日子过的不一样了之后,不一样的地方就排山倒海的袭来。
后知后觉的,他开始感觉到难受。
他觉得人可能还是群居动物,哪怕他性格孤僻,但是眼睛看不见,孤独就会更深入地侵袭他,所以他是需要一些声音,一些陪伴,来让他和这个世界有所连接的。
他这天在家里吃东西,恰好有电话进来,找电话的功夫,打翻了碗,糟糕的是弄的满地都是,也许也弄到了沙发上,他感觉恶心,打电话给秘书,让她叫个锺点工过来,打扫房间。
秘书带着人赶来了,他洗完澡,站在一边,秘书看着他,问他是不是再找个看护,他再怎么自立,生活上也需要人照料,譬如现在这种特殊情况,总是不可避免。
应绪凛没答应,不找看护了,他不想再跟任何人一起生活了。
一个人其实也不是不可以适应,他偶尔闲着无聊,自己找些电影来看。
看不见的时候,就听,听声音,想象空间更大。
他也是可以跟随剧情产生共鸣的,看到有趣的地方,他笑出声,温情的地方,触动,也会看恐怖片,有一些明显是虚张声势的地方,他禁不住扯了扯毯子,侧头对着旁边说,“胆小鬼又躲起来了。”
他说完,才想起来身旁根本没有别人陪他一起看。
心里面很快地酸了一下,他关了电视,起身去窗边站着。
不知道几点了,天黑了多久,不知道明天要干什么,不知道往后的日子是不是要这样永远重复个不停。
他发觉了比孤独更可怕的东西,没有希望,他重新沉回了没有希望的日子里。
夜里他睡觉,又开始做奇怪的梦。
是一张流着眼泪的脸,他仍然看不清楚她的样子,但是看到她哭了。
她转身走了,眼泪洒在地板上。
然后他听见她发出一些痛苦的声音,像是遭遇了残酷的对待。
他蓦地惊醒,这是他突然想起来的,她没有从他这里拿走有用的资料,她会遭到怎样的对待?
他放在保险箱里的东西,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迷惑别人充数的东西,真正的内容,在他脑子里。
她要是被T国的人派来,拿他的实验数据,可是她没能完成任务,她能不能活着回去?
他的憎恶失望冷漠在一瞬间消散,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