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湘没应答，从洗手台上跳下来，拧开洗手间门。
秦治看着她仓皇出去，翘唇笑了下。
孟湘带了换洗衣服在包里，晚上留在医院陪他，但床上实在太窄，挤上去不够抻开手脚，孟湘靠在椅子上，放在桌上手机忽然亮起。
秦治出来时赤着上半身，用毛巾擦着湿淋淋的发，步入房间时，眼角余光捕捉到了桌上的手机提示。他顺手拿起，递给她：“有人给你发消息？”
孟湘盯着电脑屏幕伸手接过，挪开视线看了眼，眸光稍定，放下手机继续忙手里的活。
秦治挪了椅子在她的身旁坐下，宽阔的肩膀几乎占据椅背的半边沿，见她没回复，奇怪道：“谁？”
“没谁。”
孟湘答道，“骚扰短信。”
秦治挑眉，没再继续追问。
傅云峥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秦治正躺在旁边打游戏，听见孟湘叫人名字的时候，游戏也不打了，抱着臂听她接电话。
“你休息了吗？”
傅云峥语气略带点窘迫，听她说还没休息时松了口气。
“我整理档案完之后，被锁在这里了。”
孟湘微诧，看了眼时间，都已经快十点，傅云峥整理档案整理到这个点？
这事说来话长，虽说明知道郝眉交代给他的事是故意为难他，但还是打算整理完再走，甚至跟保安大爷打了招呼，他最后锁门。
大约是大爷记忆力不好，完全忘了他这回事，把办公楼楼道的铁栅门给锁了。
原本傅云峥甚至想过在这里将就一个晚上，但档案室的灰尘太多，他在里面呆了一整天实在受不了不洗澡。
他猜想孟湘要是在医院，大概是离这里最近的人了。
虽然这个点，估计连保安大爷都睡了。
但孟湘记得飞哥说过保安室门的钥匙大爷嫌自己健忘，一般下了班都放在花盆底下，进保安室找到钥匙开了楼道锁就行。
“我去送下钥匙。”
秦治的目光随着孟湘的动作流转，见她挂断电话，眼神锁定在她收拾细碎物件的双手上，开口问道，“给傅云峥？”
“嗯。”
“我跟你去？”
“不用。”孟湘站起身，转过头看向他，“你好好医院呆着。”
秦治攥着她的手没放，“等会儿还过不过来？”
“嗯。”
听她这么回答秦治脸上表情才松快了点，松开她的手让她过去。
背靠着阳台的边缘，秦治身躯轻轻倚在栏杆上，随性搭在栏杆上的手臂覆着一层薄韧结实的肌肉，坚实而富有弹性，彰显出平日里良好自律的体魄。
盯着楼下匆匆打车离开医院的身影，他轻扯了下薄唇。
从裤袋中取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流畅地滑动，最终定格在茍乐的号码，直接地按下了拨打键。
没多久那头就接起。
“我出院的时候，把大家都叫上聚餐。”
茍乐爽快答应：“行啊，我来安排，咱什么时候约啊？”
“明天。”
“好那我明天……”茍乐想也没想，却忽然反应过来，诧异道，“明天？你明天就出院？”
“有问题？”
“问题倒是没问题。”
但是这么急的吗？
正常不得再住个两三天观察观察。
茍乐也不知道他哥折腾啥，但聚餐她是挺喜欢的，大家也好长时间没聚了，他笑嘻嘻，“包我身上。”
从那边回来，傅云峥把她送到医院楼下，孟湘下了车刚把人送走，包里的手机就又响了一下。
跳出来一条陌生短信。
【有时间见个面吗？】
孟湘紧皱着眉心，想也没想就直接拉黑了。
收回手机，转身朝住院大楼走去。
到医院的时候四周已经很安静，大部分病房都睡了，少数传来偶尔的咳嗽交谈声，孟湘轻手轻脚走进尽头的病房。
病房灯调暗，昏暗的灯光映着床头只有一点微亮，人像是已经睡了，孟湘不打算上床挤他，干脆在旁边轻挪了条椅子准备休息。
“怎么不上来？”
略微沙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孟湘擡起头，眼神讶异：
“还没睡？”
“人没回来，睡不着。”
孟湘无言，脱了脚下的细跟凉鞋上床，秦治给她挪了地方，将她的肩膀塞进被子，顺手将她搂进怀里。
就这么依偎在窄小的病床上，孟湘恍惚间甚至觉得他们是很多年前躺在秦治那张并不宽敞的沙发上，做尽了一切亲密的事情。
心头不禁有几分热意，她忍不住问道：“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走？”
单手枕在脑袋下方，秦治望着天花板似在回忆，“走不了。”
不只是他，她也是。
“而且你不是还是跟你爸走了？”他侧头看她，眼底在笑。
心口酸意满胀，好在黑暗当中看不清什么，孟湘眼微红瞥开脸，“因为你当初真的很浑。”
“有多浑？”
在她满心想着他们的以后时，秦治却计划着从她身边悄然退场。
“我很多次想，你要是不对我那么坏，我就早点原谅你，早点回来找你。”
“但是我发现我不行，总觉得没有理由，不够风光，不够让你后悔。”
“现在还不够风光？就差骑我头上了。”
其实当时真没想要分手。
以她的性格，如果他答应，孟湘绝对会放弃秦正国选择自己，她放弃安大再考一次，说起来很容易，但一切不确定因素太多，他们谁都赌不起。
所以，至少等她上了大学，适应了那里的生活。
至少，等他不那么狼狈。
只是他算错了。
她心硬着呢，大步往前走，压根不会在原地等他。
秦治翻过身，黑暗中指腹摩挲着触到她柔软温润的嘴唇：“那就把这些年都补回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