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湘收回脚尖，扭头没搭理，秦治干脆收起双臂，将她托起放在玄关处的柜子边，两手撑在她的身侧，挣扎间鞋子松脱甩了一只在地上，他垂眼注意到她悬空的脚尖，亮晶晶，鲜艳艳的。
忽然笑了下：
“好看。”
什么时候也开始会打扮了。
这通赞美丝毫没让她感觉到消气，孟湘踢了下他的膝盖，要下来，足尖却被人按在手心，“亲亲我。”
她没动，男人撑着身子吻了上来。
情潮来得汹涌，孟湘抗拒无能，一点点被软化，被人吻得迷迷糊糊之际，脑子里忽然就冒出金苗苗下午时说的那句话。
原来是真的。
不待她再思考，已经被卷入另一浪。
空气当中燥热黏腻，彼此都出了汗，紧贴着身躯。他们太年轻了，对彼此的需求和渴望轻易能够抚平所有的情绪不满。
感觉到他抽身离开，孟湘感觉到一阵空乏，双腿勾回他的腰际，肌肤发汗在灯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她声线不稳，甚至带了点哭腔：“......我可以。”
秦治深吸着气，单手抱紧她，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濡湿的发鬓，“以后会后悔。”
“不会。”
孟湘摇头，埋在他颈窝嗓音变得闷哑。
他凭什么就会觉得自己以后会后悔。
“明天就出成绩了。”
“如果分数够，你能答应跟我去湖州吗？”
明知道可能是否定的回答，可孟湘还是想问。
秦治果然沉默。
“我上网打听了，大一的课虽然多，但是在州大还是有很多人都去找了兼职，活很多，光做家教能有一百多块一个小时。”
比她在这里兼职要挣得多了。
“我们先过去，给你爸找好疗养院，开个店，再慢慢开始，好吗？”
对于他在做什么，孟湘鲜少过问，她知道他的压力，没法要求他安安分分守着他的修车店。
可她宁愿他只守着修车店。
空气安静了下来，孟湘觉得等了好久，久到热潮逐渐褪下来，感觉血液不再那么滚烫，才听到他的声音。
“孟湘，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走不了。”
至少现在不行。
案子没结，秦正国走不了，他走不了，而且自己所有的生意认识的人脉都在这边，去了那里，等于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去那边他能不能养活的了自己养活她，什么都说不准。
“我不是让你现在跟我走。”孟湘努力眨了下眼睛，尽量认真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是因为任性随意脱口而出的，“我可以等。”
她擡头望着他，却看不到他的任何眼神回应。
孟湘眸光微垂，喉咙有些微哽，轻咬了下嘴唇，“还是你没想过我们的以后？”
秦治没说话。
汗液冷透，窗外的风吹过感觉到越来越凉，孟湘慢慢松开手。
忽然有点意识到他总是说自己以后会后悔。
到底是怕她后悔，还是怕她后悔然后缠着他不放？
秦治指尖回握住她的手腕，却被孟湘挣开，轻声道：
“我先回去了，在这里，没法安心备课。”
说完抱着帆布包从他身侧躲开，迅速将鞋穿好，拧开门把手迅速走出门。
秦治低垂着眼帘，静静注视着她收拾行装的动作，身体一侧的手臂不自觉地微微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出声挽留。
门阖上发出轻微声响，身躯颓然靠在柜子旁。
房间内，她的气息似乎还未完全消散，秦治伸手揉了下眉眼。
他想过，怎么可能没想过。
但他压根给不起承诺。
秦正国，赵家，一切都是个随时爆炸的定时炸弹，他只能拼命挣钱。
除了这，他想不了别的。
也没资格。
……
周一游泳馆闭馆不用去兼职，金苗苗也打电话过来说临时有事，取消了下午的补习。
孟湘没事可做，在家结结实实睡了一天觉。
马上就要出成绩，但她还是挺坦然的。考完之后估算过总分，算上加分，不出意外的话，她有很大把握稳上州大。
醒来的时候已经刚刚到，下床走向窗边，拉开窗帘，透出的光亮照在空荡荡的房间。
对面房间已经空无一人。
想到昨晚上发生的事，孟湘走了会儿神，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哗啦”声打破，是玻璃破碎的清脆响动，让人心头一紧。
她猛地擡头，视线越过窗户，望向对面楼下，只见几个身影突兀地伫立在那里。
“你们干什么？”
孟湘跑到楼下见人从地上捡起石头还要再往窗户玻璃上砸，走过去将人动作拦下，胖女人见她只觉得眼熟，走过去将她推开：
“有你什么事！”
待看清楚孟湘的样貌之后胖女人从鼻间冷哼一声，“我记得你，上回就是你在医院是吧？”
孟湘认出来是赵家人，带了大约四五个人过来，包括上次那个小男孩，被她牵着。
“撞了人赔钱坐牢天经地义！他把人藏哪儿去了？以为这样就能躲得了？”
孟湘气得心间凛然，捏紧了拳头只觉得他们无理取闹：“法院不是还没判下来吗？你们现在闹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你以为住院不花钱？！”
孟湘的面色微变，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他能给你们的都给了，你们还想要怎样？”
“我们想怎样？那是我们想怎样吗？我想让我可怜的小侄子没了爸，这有错吗？”胖女人说着把一直跟在旁边的男孩搂到怀里，捶胸顿足，大为悲恸地掉起了眼泪，“可怜这孩子，爸爸还在医院吊着半条命，妈就一块病倒了，你还才这么小，以后可怎么办啊！”
男孩一直站在旁边，目睹这一切的纷扰与喧嚣，被小姑搂进怀里抱着痛哭，此时眼底藏着怨愤，孟湘忽然指尖发麻。
她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屋里，走出来时将钱塞到女人手里。
就这么薄薄一塌，撑死了不到三千。胖女人捏着钱，还想要再说话，却听见她说道：
“只有这么多了！你们要是再不走，我现在立刻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