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湘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敢走进那个人的家门,明明敲响任何一户人家的门,都比这里来得安全。
但是刚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却像是完全消匿在篱墙之外,每道门槛竖着的冷漠让她更加难以踏足。
孟湘爷爷原来是去外地送货,因为大雪封路巴车停运赶不回来,钥匙被他带在身上,只得借用别人的手机打电话给秦治让他暂且收留孙女。
其实孟湘爷爷是说让他带孟湘去找住在另一条街巷的表婶福婶家住一晚上,但秦治嫌麻烦,而孟湘要面子,最后达成共识在秦治家将就一晚上。
秦治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两间能睡的房间,其余的被各种工具杂物充满。
孟湘不知道为什么直觉那间次卧是秦治的房间,决定去主卧睡。
“不准去那间。”
“为什么?”
“晦气。”
“……”
孟湘十四,已经有了男女意识,顿时警觉起来。
明明主卧就能住人,他故意这么说难道是打了歪主意想跟她住一间?
她警惕鄙夷的眼神让秦治一阵无语,刚刚使过狠劲,此刻塌肩软绵绵窝在沙发上,擡起手臂指向次卧:
“睡那间,我睡客厅。”
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多了,孟湘不情不愿噢了一声,转身走进次卧,像是不放心似的,站在门背后试了试门锁是否完好结实。
秦治浑然不在意这些,比起这些他更在意今天来找麻烦的几个人。
已经好几年没有人找上门讨过债,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人又去赌了。
想到这里,秦治眉眼压下透着瘆人的寒意,恰好被试完锁开门的孟湘撞见,僵硬地站在原地。
他眉心松开,对于孟湘的反应早就已经见怪不怪,怕他的人多了去了,不在乎多这一个。
“你的伤口,好像渗血了。”
孟湘犹豫着走近秦治,棱角分明的脸庞被划伤,伤口从眉骨到眼角,不长,但再近一寸就要划到眼睛。
想起刚才那一幕孟湘的心再次揪紧。
其实即使看不到,也能感觉到刚才有多危险。
他说到底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报警或者叫大人吗?有什么好逞能。
“不疼么?”
秦治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少女葱白细瘦的手指落在眉侧上方,甚至不敢触碰他,像是有通感似的,他却能感觉到指腹擦过眉骨时的柔软。
孟湘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握紧手指收回手,自己圣母心泛滥也该看看场合,眼前这个人可是能揍跑几个成年人。
孟湘飞快地跑回房间,“砰”地一声合上门,秦治回过神,感觉到确实有湿润的液体划过眼角,指腹抹去,门却在这时突然打开。
少女飞快地将东西放在茶几,然后兔子似的跑回房间,一如以前将孟老头修好的家具丢在他家门口。
是一枚粉色创可贴,印着卡通图案。
幼稚。
他抿紧的唇一撇,捡起创可贴,撕开,歪歪扭扭贴上。
……
吧台前。
秦治单手按着酒杯,整张脸都笼罩在流溢的光影当中,有年轻女客从吧台边上走过,目光从男人挺拔眉骨游走过凸起喉结,红着脸走开。
这家酒吧最大的门面就是老板本人了,有客人甚至打听过哪天老板坐镇才来。
“三哥你手还没好”
守前台的侍应生是个年轻小伙,大家都叫小军,刚来这里不久,站在吧台边上擦酒杯的时候瞥见秦治缠着创可贴的食指诧异发问。
他都见贴了好几天了。
茍乐好奇凑过来瞅一眼,嫌弃道:“哥你这奇怪的品味啥时候能改改?”一个大男人用创可贴就算了,还用这种印花式儿的,瞧着别扭得慌。
感觉到冷眼斜来,茍乐自觉做了一个封住嘴巴的动作。
他都多久的毛病了,不让说自己还嘴贱。
三哥平时糙得很,也不知道怎么在这上面就娇气了,那么针眼大点的伤口用还贴创可贴,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