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航苦着一张脸,他尿急想来厕所放个水,结果憋尿憋到现在,眼前的男人没有发话,杨志航也不敢动。
男人身形挺拔,留着利落短发,眉弓高挺,锋利的轮廓有种说不出来的硬朗俊挺,长而笔直的睫毛半遮着双眼,但丝毫没有将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气息冲淡。
他微弓着背单手撑在栏杆上拨弄着打火机,“啪嗒”作响的声音一下一下拨弄着在杨志航紧绷的神经。
“她和另一个新来的同事是一块儿被调来我们单位的,我们主任说都是走的人才引进,不出意外的话至少得在这里呆个三五年,其余的我也不清楚了……哥,你还有啥想问的吗?”
杨志航搓了搓手心,语气有点干,心里暗自叫苦连天。
要怪就怪谈伟那个不长眼的,选什么地方不好偏偏选这里。
要知道这里是秦治的地盘啊!
本来还抱着说不定不会那么凑巧碰上,结果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要说为什么杨志航会认识秦治,甚至见他犹如见瘟神一般退避三舍,渊源还要追溯到高中时代。
托秦治的福让他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愣是自闭了三年。
当时离高考只剩最后一百多天,学校丧心病狂地搞流轮制,他在模考当中超常发挥到考了孟湘班上,为了优生率把成绩好但是有偏科情况的同学按科目两两安排到一块。
恰恰孟湘弱势的物理是杨志航最擅长的,杨志航英语一塌糊涂而孟湘单科全校第一。
得知老师把孟湘和自己安排成同桌的时候天知道他偷偷兴奋了多久,把班上的男同学羡慕坏了。
得到这样的特殊待遇,杨志航更是觉得他们缘分不浅,甚至还在同学的怂恿下往孟湘书包里塞过一封情书。
等了几天他没有等来孟湘的回应,反而在放学的时候被这个和孟湘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校外人士拦在校门口。
“孟湘同学,看到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你,思来想去还是想写信给你,和你的每一次对视都会让我心动,你讲的每道题都让我铭记于心……”
青年语气散漫,一字一字地公开处刑着他花了一个晚上的心血,越往后读,他的头就越来越低。
他擡头,一脸懒散地微眯着眼,唇角扯着一抹淡淡的讥讽:“这你写的?”
那时候秦治虽然比他们大不了多少,但早就在镇上恶名远扬,久在社会混迹的气场显然跟他们这些学生格格不入,力量悬殊的体格和恐吓意味浓重的语气让他虽有怨念,但也不敢有任何反驳。
见他不说话秦治啧了一声,将信丢回他手里,“拿回去,别让我再看到这种东西再出现在孟湘面前。”
“写的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
杨志航至今记得他那看似无心的随口一句是怎样将一个少年最后岌岌可危的自尊心彻底击碎。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平时在学校连跟他们相处都显得客气疏离的孟湘竟然会跟那样不入流的人联系在一起。
她被威胁了还是有什么难处?
他想了很多种理由,鼓了好几次勇气想问她需不需帮忙。
直到那个青年又出现在校门口。
杨志航正想冲上去拦在孟湘前面,可在他行动之前,孟湘走过去将书包塞给了青年,然后侧身坐上他的那辆酷炫惹眼的机车,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际,平时连笑都只轻轻抿起的嘴角此时却高扬着。
杨志航有点困惑了。
她好像并不没有被强迫,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觉得此时的她反而看起来……很生动?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孟湘。
秦治将书包挂在机车前,似有察觉地瞥过来,一如既往地松散和漫不经心,下巴微扬,夕阳西斜,凌厉的下颌线镀上一层金光。
视线相接的瞬间杨志航几乎是立刻低下头,攥紧了书包飞快地朝马路对面飞奔而去。
自此之后他再也没有跟孟湘单独搭过话。
而时至今日,杨志航也说不出为什么,出来工作这么多年,见到秦治还是总有种从学生时代就根深蒂固的畏惧感。
指间燃着的香烟即将烧到尽头,略微的灼烧感才让他有所知觉,秦治擡眼看了一眼外面。
视线所及之处,孟湘从身边男人手里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两人默契的对视让他觉得分外刺眼。
秦治眉峰隆起,目光停留在那张巧笑嫣然的脸庞,心头的那股烦躁感更加浓烈。
杨志航见状轻咳一声,犹豫了一下问道:“他俩什么关系我还不太清楚,要不……我待会儿帮你问问?”
“不用了。”
秦治站直了身,不知道什么时候撚灭的烟蒂划过一道抛物线稳稳落进洗手台旁的垃圾桶里。
杨志航松了口气:“那我能走了?”
秦治瞥他一眼。
“我说过不让你走?”
……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