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梦境
落地窗前，少年坐在地毯上，屈起一条腿，身旁是瓶开了的红酒，和装了半杯酒液的高脚杯。
敲门声响了三声，然后有人探头进来。
姜南祎没看到人，踩着拖鞋走进，然后带上门，往里走。
落地窗外夜色深重，她注意到靠着夜色的宋京珏。
微低着头，碎发遮住眉眼，薄唇染上酒液的红，下颌线利落流畅。
依旧如初见一般吸引视线，带着游戏人间的轻慢，却也多了丝寂寥冷然。
他这副模样熟悉又陌生，姜南祎站在原地许久，沉默地看着，恍然发觉，他好像一直是这般无欲无求深困在弹丸之地的模样。
可心里有道清晰强烈的声音在告诉她，他不该是这样。
姜南祎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注意到他身侧的红酒，有点好奇，刚伸手打算越过他去够酒杯，被宋京珏握住手腕。
少年清冷的音色略显低哑，看着她的黑眸晦涩。
“脱了。”
这两个字清晰，口吻不容置疑。
“啊？”
姜南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红到耳朵根。
脱什么……
宋京珏松开她，一手撑在她身侧，一手要去掀她垂至小腿中间的裙摆。
事态的发展有些脱离掌控，姜南祎一把握住他的手，“不行！”
太突然了，现在就做那种事，是不是早了点，她还没准备好呢……
“嗯？”宋京珏看着自己被她紧抓的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笑得有点坏。
他缓缓凑近她，欣赏她羞红了脸的可爱模样，故意低声重复。
“不行？”
“嗯……”姜南祎吞了吞口水，在他灼热的视线里慢慢变得迟疑，“你真的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未成年，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宋京珏愣住了。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紧接着开始谴责自己。
靠，你畜生吧宋京珏，她什么都不懂跟她说这个干嘛。
拉开两人的距离，宋京珏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耳朵很红，眼尾也是，“抱歉，你当我没说。”
他也就只敢自己一个人偷偷想想，哪能真碰她。
“你不想吗？”
安静几秒后姜南祎忽然问他，脸还是红，“我听说，你们男生很多都会幻想跟喜欢的人这样那样……”
“你呢，你也会吗？”
宋京珏对她，好像一直是合乎情止乎礼，不会有过分的触碰，也不会跟她开露骨的玩笑。
可欲望人人都有，更何况是对喜欢的人，亲吻和拥抱，都会想要。
他会吗？
她希望他会。
希望他可以对这个世界多一点好奇和期待，多一点探究欲；希望他可以感受到周围美好的一切，去像被别人关注一样去关注别人；希望他可以对生活多一点热情。
她希望他有欲望。
“……嗯。”
宋京珏擡手捂住脸，掩盖住紧闭的双眼，指尖陷入黑发，只很轻应了声。
身体开始发烫，他根本不敢开口。
废话。
记不清多少次了，第一次见到她，他就做了个荒诞又甜美的梦。
和她，做了好久。
梦醒后的空虚和失落是痛苦的戒断反应，他挣扎着，一边失望一边期待。
他唯一的欲望只来自于她，她在，他便深陷于叫人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清醒梦境。
他清醒地沉沦，沉沦，乞求着梦不要醒。
可她并不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皎白月亮，他抓不住她，也抓不住自己的欲望。
“喂宋京珏，你在想什么？”
清甜的嗓音在耳边想起，如同久旱逢甘霖，宋京珏隐忍地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