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西亭站起来,又坐下了,看着祁振京说:“你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对贾思捷都没有真正怨过、恨过、嫌过,对她更不会了。”
祁振京不看他,只是说:“你走吧,已经迟了。”
他下了车,对邓肯微微一笑,说了再见。
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杜西亭想,祁振京对叶显宁家里的看法,不是鄙夷,是可惜。
酒店的几个转角都摆着指示牌。
订婚宴:朱品植,贾思捷。
杜西亭跟着指示牌走到宴会厅,门口有穿便服的警卫坐着,检查他的证件后帮他拉开门。他走进去,灯光暗了,只留下一束舞台光照在拿着麦克风致辞的男方父亲身上,贾思捷和朱品植并肩站在一边,另一边是贾厚仁夫妇。
他快半年没见过贾思捷了,自从她家给她指婚后,她就一直待在国外,欧洲、美洲到处跑。今天见到的贾思捷,很美,一种夺目的美。她一头利落金发在下巴的地方齐齐地剪了一刀,露出脖子上闪闪发亮的彩宝:一圈哥伦比亚祖母绿宝石下镶嵌着正态分布的羽状碎钻,碎钻正中间又是一颗椭圆的绿宝石,其下串着两颗水滴形的克什米尔蓝宝石,最靠下的那颗低低地挂下去,刚好是正态分布的峰点。她耳朵上挂着一对和项链配套的耳坠,一低头,别在耳后的头发滑下来,遮住耳垂上深邃的绿宝石,只能看见绿宝石下挂着的莹莹一点蓝。这套珠宝,很衬她身上的抹胸孔雀绿礼服。
杜西亭和朱家的子女没有什么往来,只在偶尔的活动上见过几面,他打量着贾思捷身旁的朱品植,很斯文,戴着一副眼镜,服装很保守,一看就知道这两人宴会前没商量过。
他没时间多看,急急忙忙找父亲和哥哥坐在哪里,才发现贾家嫁女儿,真的是大办,只是订婚宴,请的客人和哥哥婚礼差不多数量。他贴着右边的墙走到头,没瞧见家里人,又不好从中间穿过去,他正要往回走,身后有人拉住他。
“喂,杜西亭!”
他回头,右侧舞台正前的这桌坐着贾思敏,她拉着他的西服一角,让他在这桌坐下。
“你乱跑什么?”她在他耳边小声说。
杜西亭低头看着眼前的这套餐具,也不知道自己坐到了谁的位子上。他说:“我刚刚到,不知道我哥坐在哪里。”
贾思敏直起脖子张望了一圈,对他说:“我也不知道,等灯亮了再说吧。”
杜西亭这才注意到贾思敏另一边坐着的是贾厚德夫妇,连忙微笑了一下,和他们打招呼。因为他和贾思敏从前的那一段,他面对她的父母,心里有一点不好意思。
贾夫人朝他笑了笑就把目光看回舞台了,贾厚德倒是隔着女儿和他攀谈起来。
“迟到了?”
“嗯,”杜西亭点头,“工作上耽搁了一下。”
贾夫人拿胳膊肘撞了撞丈夫:“诶,台上在致辞,你尊重人家一下好不好?”
贾厚德这才转回身。
“喝水吗?”贾思敏拿过一只杯子,“这个没人用过。”
“谢谢。”杜西亭接过来,拿起桌子中间的一只果汁壶倒了一点,尝了一口才发现是胡萝卜汁,他吐了吐舌头。
贾思敏笑道:“难喝吧?我姐选的,她非说健康。”
“诶哟,贾思捷呐……”杜西亭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的手机震了震,孔孝文发短信问他到了没,他这才把手机拿到桌下回复嫂子:“我在了,找不到你们,等灯亮了过来。”
关掉和孔孝文的聊天框,他看着手机里一格一格缩略显示的短信,往下滑了滑,叶显宁三个字浮了出来,空空的方框里,他们之间唯一的一句话是他向她报平安。
“我到家了,晚安。”
是因为她临走前对他说:“到家和我说。”
但她没有回复,一直没有回复。
他当时担心了一会儿,怕她出事,但很快他就看到了娱乐版新闻的第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