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亮晶晶的,妙氤“喔~”了一声,颇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大开眼界。她赞叹了几秒,径直走向了食品区,这里的食物会和餐厅有什么区别呢?
周围有一些不戴面具的生命体,更多的,是为了夺得最后的钻石而选择佩戴面具的生命体。
他们仔细观察着身边的人群,试图找出和自己配对的动物。
妙氤塞了一小口果切,回过神来的她思索,“也没说怎么确定对方就是自己的配对的动物呀~”接着她小幅度晃了晃脑袋,反正自己不参加,随它去。
她找了个清净的角落,慢腾腾又吃了起来。
舞台中央爆发出一阵惊奇,是有一对动物找到评判员要求裁断。
评判员看了面前的两位一眼,分别是一只狼和白兔,他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一个手势,一旁的服务员开口,“很遗憾,你们并不配对。”
随后他在两人耳边各说了几句,那两位恍然大悟,懊悔地分开了。每人只有一次配对验证的机会。
陆陆续续的,一连来了几对,都以失败告终。妙氤轻轻打了个哈欠,准备吃完点心就离开。
“你好,这里有人吗?”一只长颈鹿,哦不对,是戴着长颈鹿面具的陌生生命体。妙氤不在意回答,“没有。你随意。”
那人有些犹豫,还是暴露了自己的真实目的,“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妙氤无奈地皱眉,“不好意思,我不会跳舞。”
“不要紧,我可以……”话还没说完,一道熟悉的声音截住对方的话,“她和我有约了。”
“嗯?”妙氤擡头看向打断长颈鹿说话的闯入者,嘴里的点心只嚼了几下、卡在喉咙口。
“啊这样啊……可惜。”长颈鹿失望地走开。
妙氤口中的点心被舌肉轻轻推送进腹中,她放下右手进食的叉子,“我?你?没有约吧。”
“没有约,但是都来了这里。这属不属于,不约而同?”戎熄自然地坐在妙氤对面的椅子上,“据我了解,你应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又找到了什么诈骗手段?套近乎的话这个很没新意了。”妙氤理直气壮,“我有去任何地方的自由。”
“为了防止你有困扰,我特地选了最小概率找到你的地点。”戎熄有些无辜,“但命运好像依然让我们在这里相遇。”
“命运?”妙氤向后靠在椅背上,研究起了头顶的灯罩,“那是个什么东西?”
戎熄摊开手,“我以为你会比我,更理解你们群体的概念。”说完他转头看向舞池,“这里的主题是舞会,你既然来了,不跳舞吗?”
妙氤忍不住向他翻了个白眼,也学着他的样子摊手,“我不会。”
戎熄左手点了点一侧的椅子扶手,“我也不会。试试?”
“两个都不会跳舞的人去跳舞?”
“因为都不会,都是第一次接触的新事物,才有意思。如果只是做你有把握的事情,那永远只能站在原地。”
戎熄看着继续吃东西的妙氤,率先起身,“你是怕出糗吗?”
妙氤嘴里含着食物,拿着勺子就跳了起来,“我、让我吃完。”
妙氤说不清为什么答应和戎熄跳舞,可能是有种被他在跟踪的懊恼,也可能是突如其来的胜负欲,又或者只是发泄些不满……
她将手放入戎熄递过来的手掌,这副人类躯壳的温度比正常人类的温度低了几度,干燥、有力,两人一个转身迈入舞池。
前一曲末尾还未结束,他们慢慢移步进中央,妙氤再次陈述不争的事实,“我真的不会跳舞。”
戎熄一脸平和,“我也不会。”
妙氤看见周围人渐渐聚拢,跟着音乐翩翩起舞,她抿住嘴唇,有些打退堂鼓,“我们都不会,那就跑吧。”
“那不行,”戎熄耐心观察着周围人的脚步,“你答应我了。”随即有样学样,迈出了第一个步子。
妙氤发出一个细微的气音,来不及躲闪,向后倒去,就被戎熄的长臂一把捞了回来,她一下就脸红了起来,小声地说,“你怎么就开始跳了?我还没准备。”
戎熄拉住她想抽离的手掌,很新奇妙氤的反应,诚实地附和,“我也没准备,可是这一曲音乐开始了。”
你确定不是在整我吗?妙氤深吸一口气,磕磕绊绊跟着戎熄脚步走,又认真观察起来周围的舞步。
几圈下来,两人的舞步磨合得似乎都不错。
妙氤对着周围左看右看,又时不时低头注意着脚步,头顶传来戎熄压低的声音,“你应该专心看舞伴。”
妙氤正盯着领舞小姐姐流畅优美的舞步,“嗯嗯,我看着呢。她跳得真好看。”视线一点点上移,从镶满水晶的高跟鞋到翩然翻飞的洁白丝绒裙摆,最后到小姐姐孤傲神圣的天鹅面具。
面具,她好像还没仔细看戎熄戴的是什么?她转过头仰着脖子,将注意力分给和自己共舞的“人”:面具的眉尾处各有一小撮灰白色的羽毛,红色的圆眼大而无神、呆板木讷,尖尖的黑色鸟嘴正好架在他鼻子上方,怎么看都有点滑稽!
这是什么鸟?
莫名被戳中笑点的妙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仿佛触发了妙氤全身的细胞,起初她还有嘲笑别人面具丑是不是不太好的想法,但是越是想止住不笑,她就越想发笑。
她就这么笑呵呵地一边跟着戎熄旋转,一边收不住大笑,引来周围人的侧目,连带着戎熄不明所以,“怎么了?”
戎熄说话间,面具上的羽毛跟着一抖一抖,妙氤笑出眼泪,一个劲摆手,也不回答,只因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如妙氤会不理解非人类的戎熄一样,戎熄有时候也不理解妙氤,更不理解这具他创造出来的身体。
他只觉得自己寄居于的这副躯壳、亲手打磨的那颗心脏,不停告诉他,“妙氤不能和别人跳舞。”
只有当妙氤的手,叠放在他自己的手掌中时,那颗叫嚣着、吵闹着要脱离的心脏,才会变得平和、安宁。
这是他塑造的产物,总有一天游戏会结束,生命会静止,躯壳也会失去意义。
他不是人类,也成不了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