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TB457实验体出现故障……”
“诶?怎么还没好,快点快点!博士等会就要来检查了!”实验员听闻脸色惊疑不定,手忙脚乱地摁了几下操作面板。
“LR23Z自动串联中,滋滋滋……时间线混乱……警告、警告!”
“该死!你再不弄好就等死吧!”实验员一想到博士的手段,狠心一咬牙,按住一个按钮,“快快快!这次肯定能成功!”
“TB457实验体意识传送至LR23Z,时间线融序中……人物特性弥合中……崩、崩溃……滋滋……”
“调整、调、调整……导入……传输……滴————————”
刺耳的杂音割据着妙氤的耳膜,“喂系统、什么情况!”
“星际历-4523年,星际大力开放生命体相关的各项试验,以此激发和探索生命体的生理极限和精神能量。刚刚是正常剧情波动,系统并未发生故障,请玩家放心。”
“既然亲亲已经召唤出了系统,何不顺手点个好评帮我年底冲业绩呢?”
妙氤一阵无语,反手点了一个系统广告屏蔽按钮。
“玩家系统——最可爱的系统,期待与您下次的会面!”
滕书躺在地上,如果说内心和外界是两个世界,那现在的她就是被随时拉扯着破碎的、夹在两个世界缝隙的纸片人。
她的脑内充斥着大量“她自己”陌生的记忆,虽然她们被称为滕书,却拥有不同的时间线、不同的生活轨迹、不同的性格……其中又不是完完全全毫无关联。
每个滕书身上都有和另一个滕书相似的共通点,点与点联成面,编织成巨大的、透明型的网络紧密包裹在滕书周围,并随着时间越滚越大、撕扯挣扎着抢夺,直至有一天,滕书炸裂焚烧了被左右摆布的自己,无数世界一起轰然坍塌。
橱窗外,博士推了下眼镜,检查了实验室目前的系统运行。随后重点勾出几个编号,慢条斯理地嘱咐了几句,很快离开了。
随着博士出门的身形,橱窗内的编号浮现了几秒“B类实验-长期”。
滕书醒来的时候,感觉周身绵软无力,整个人陷在蓬松的床垫中,她的脑中陆陆续续闪过让她震惊的记忆,还没等她理清头绪,一具温热的身体便覆了上来。
我靠!
妙氤几乎要挣脱滕书的躯壳,我玩个游戏,没有内容限制吗!!
系统幽幽叹了口气,电子音在妙氤脑中响起,“亲亲,我们是纯绿色无污染的优质系统,请稍安勿躁……就算发生点啥您也可以自动屏蔽的……”
“你瞧瞧你说的是人话吗?”妙氤像受到刺激炸开的刺猬在脑海中冲着系统一顿输出。
“系统只是系统,还未成为生命体哦。”随后就听妙氤深沉地补了一句,“可以录屏吗?”
系统:复杂的人类。。。
“我拿去举报的。”妙氤睁大了眼睛信誓旦旦,“相信我。”
(哈哈哈,皮一下很开心。)
滕书费力擡起右手推拒身上的重量,轻易就被一只手擒住,头顶上方传来低沉冰凉的嗓音,“我关了你一年,还没想通吗?”
滕书脑海中的记忆还没完全融顺,这个世界的时间线里,她的父母已经先后离世。从小她的性格柔软胆怯,很容易受到其他人的欺负。
滕父立下遗嘱,滕书在18岁成人那天会继承一笔巨额遗产。
出于对女儿的担忧,滕父还要求这笔遗产不得转赠。如果滕书发生意外死亡,遗产所剩份额将会由他的律师直接无偿捐赠给U国的慈善机构。
海磬是滕家收养的孩子,小了滕书几个月,成了她没有血缘的弟弟。至于什么原因,滕书还没搜到记忆或者说这条时间轴上还没有说明。
“想通什么?”滕书浑身上下没有力气,发出小猫一样有气无力的声响。
海磬低低发笑起来,俯身吻住滕书微粉的嘴唇,轻轻吸吮起来……滕书被吻得脊背寒凉、全身发冷、就在喉内涌上的恶心将将要脱口而出的时候,海磬才缓缓放开她,扔了一句让她脑子嗡嗡嗡的句子,“当然是嫁给我了,书书。”
滕书整个灵魂都是乱糟糟的,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脱离!
她真实的回忆还是N久前,在天文兴趣小组上对海磬这个名字的单一形象…到后来莫名其妙被个疯女人掐死……在纷繁错杂的空间里浑浑噩噩地飘了许久,被灌输填充了形形色色的“自己”,最后到了这里……
她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也不明白自己原本是什么样子的?
持续短路中的大脑在这刻、乍一听,鬼使神差地,她失神的瞳孔慢慢聚焦,“叔、叔?”她连性别也变了吗?
滕书透过明明灭灭的光线看向俯撑在自己上方的男人,眼中闪出义正辞严的光芒,“这是不合理、不合法(无法显示的两个字),大侄子!”
海磬顿住几分钟,“别人都说滕家的大小姐性子软好拿捏,可我关了你那么久,你都不愿意嫁给我,明明是……”
滕书哪哪都不舒服,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她只觉得吵闹。心想着敷衍海磬让他闭嘴,“对对对。”你说啥都对!
“为什么!这又是你想出拒绝我的方法吗!?”海磬抓住滕书的肩膀使劲晃了晃。
滕书眼冒金星,她觉得自己肯定有营养不良,悄悄摸了一把腿肉,感觉瘦骨嶙峋!
她不会刚醒就要嗝屁了吧!不行!
“你……别晃了!”滕书用尽全身力气冲有些发疯的海磬呐喊,“医生!我要医生!我想吐……”
廖白何带着医药箱进了滕家,“你姐姐生病了?之前说她不是一直在国外吗?”
海磬领着人大步走向滕书的房间,听到廖白何的询问,眉眼中泛起焦躁,“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廖白何有些伤心,“我到底是和你们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她难得回来你们都还瞒着我。长大了,感情淡咯~”
廖白何本意有些调侃,也没真的动气,海磬却无心听着这些。
滕书说完自己需要医生后就怎么都不醒过来,他不由地生出一种惶恐,一把推开了房门,应付道,“前几天。”
廖白何暗暗咋舌,这小子从小就对滕书这个姐姐有莫名的占有欲,没想到现在愈发…只是推开房门后,紧闭的窗帘和浑浊的空气让他立马严肃起来,“你有没有生活常识!?如果病人本身不舒服,窗帘紧闭!窗户也不开?你是想闷死她吗?”
偌大的窗帘被立即掀至两侧,窗户被蓦地大开,还不算冷的秋风窜了进来,露出床头滕书苍白瘦弱的脸庞和微肿的嘴唇,也狠狠打在海磬的身上,平添一份冷涩。
廖白何见状拧了眉,严声质问道,“海磬,你做了什么!”随后赶紧打开手中的医疗箱,先为昏迷不醒的滕书做检查。
两人来到客厅,一直聊到傍晚,直到海磬摇着头失声痛哭,“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不想伤害她,我想她一直和我在一起,不要离开我!我想她爱我!”
“可你做的这一切恰恰就是在伤害她!”廖白何叹着气,“我比你们年长些,滕叔叔和阿姨去世后,我就应该多上点心的,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你知道她再拖下去会有多严重吗!更别说你这是非法禁锢他人的人身自由,你是要坐牢的!”
“海磬!不要做你会抱憾终身的事情!”
抱憾终身?海磬蜷缩在角落里,是啊……抱憾终身。
廖白何更加担忧,打通了朋友的电话,“……是家里的弟弟,我觉得他状态有点不对……你能来再好不过。”
海磬也需要有人对他的健康作出专业评估。
滕书打着点滴,被喂了药,午夜时分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中她又听到恼人的喃喃自语……滕书只觉得很痛苦,那人说得痛苦,她听得也痛苦。
她迷迷糊糊来到桌前,看到日光拉长的影子慢慢重合了进去……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低头写日记:
“7月7日,今天爸爸说给我带了一个弟弟回家,我问为什么?有书书还不够吗?爸爸说,他的家人对我们家有恩,现在他们家出了车祸,只有他了。我们要报恩。我说,那好叭,如果他抢我玩具,我就告状。”
“7月10日,我见到了,他叫海磬。”
“9月25日,同桌朱丽丽又莫名其妙推了我一把,好气,但是我好害怕……力气也不大,怎么办呢?”
“1月13日,海磬也和我一起上学了。爸爸让我照顾他,谁照顾谁啦?他比我小2个多月但是个子比我高一个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