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男同学被送上星际救护飞车,他才摸了摸胡子对众人开口,“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他会没事的。你们这几位同学,第一时间发现问题,没有胡乱处理,及时通知医疗队和我,做得很好。”
接着他循着栗陆他们刚刚的发现,继续解释“根据这几位同学的推测,那位同学是在干农活时,手背不慎被嫁神兰划伤。”
“嫁神兰,一种原本生长在高山岩石中的兰科植物,随着星际迁跃和移栽技术越来越成熟,现在变得十分常见。顺着摸她的叶片,触感光滑细腻,但是如果逆着叶脉的纹路,就像是一把细刃,在接触物上留下割痕。”
“汁液带有酸涩的香味,吸引一种青壳的昆虫。这种昆虫本身无害,但是翅羽上携带着荧光色粉末,一旦和血液接触,即使微毫,也能侵入生命体的神经系统,对生命体造成伤害。”
熊满满担心地问,“这种伤害可逆吗?”
启博伦拍了拍熊满满的肩膀,“不必担心,依据现在的星际医疗技术,清除毒素后,患者不会有任何后遗症。要是放在几百年前,这只能听天由命了。”
“布族曾经就因此灭了族,哎……”启博伦叹了口气,“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妙氤按照邀请函上的时间和地址到了IO斯乐音乐厅,如果眼前一大片空地也算是音乐厅的话……她努力寻找这个地方和音乐厅唯一的共同点:大概是人多?加上每个人手上都有同样烫金色的邀请函。
她耸耸肩,耐心站在约定的位置等待艾维特,从之前的交谈里她得知艾维特比自己年长五岁,除了主攻的医学,他对很多学科都有了解,妥妥的学霸人设。
按理说,按照自己的防备心和对医院的恐惧、厌恶感,没有必要,她很少和异性单独出去。让她改变主意的是,和艾维特谈话很舒服,对方丰富的知识和阅历十分吸引她,有点类似……自己也很想成为艾维特这种见识独特又谦虚的人。
区别于医生与病患关系,艾维特也不会因为她需要看医生,就断定对方一定是哪里有问题的。
这和很多星际医院,只要你进去,就默认你是有病的,有本质的差别。他不会率先给你下结论,然后想尽各种办法去证明这个结论或者消除表面的症状,他更像是在了解你,以此寻找真正让你头疼的原因。
“抱歉,让你久等了。”艾维特穿着一件宽松的休闲服,似乎是奔跑过来的样子,浅金色的头发有些凌乱,“临时有位病人拜访我,耽误了时间。”
妙氤点点头,转而说出自己的疑惑,“我也没有等很久,只是周围除了人,没看出音乐厅的影子。”
艾维特看了眼时间,解释道,“IO斯乐音乐厅比较小众,他推出的是沉浸式全息音乐,每次举办的时间、地点会按照当场所要表现的故事随机定位。”
“听上去很有趣,”妙氤晃了晃脑袋,“这么说,说不定待会这片空地就变成音乐厅了?”
话音刚落,周围闪烁起星星点点的灯光,喧哗的人群慢慢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大家都明白演出就要开始了。
妙氤的身后出现一把黑色低调的藤蔓型玻璃椅,她四处望去,每个拥有邀请函的人群身后都出现了各式各样的椅子,甚至沙发、板凳、蹦蹦床、或者纸箱?
她看到被分配了纸箱的人在原地转圈圈,脸上有些诧异。嘴里说着什么,很快周遭消失,只剩下妙氤自己,“艾维特?”妙氤试图寻找自己的同伴。
身旁传来艾维特的声音,不知道对方点了什么,半个轮廓显现,指了指妙氤玻璃椅子上的按钮,“为了保证每个人不受周围干扰欣赏这场音乐演出,演出开始后,大家都会各自处在相对私密的空间里,如果要和身边的人对话,可以按第一个按钮,像我一样。”
艾维特微笑,“但我想,你应该也偏好独自欣赏。”
“这个设计也很特别,谢谢解答,”妙氤一副了然的样子,摁了第二个顺位的按钮,“所以这个是关闭吗?”
“对,很简单。”艾维特的笑容消失在妙氤身边。
妙氤想起幼年时去公共影院被熊孩子扔了一头爆米花的场景,突然就觉得这种设计十分顺眼,至于观后感或者其他评论,完全可以在演出结束后再和同伴交流。
她转向周围无形的帘幕,出场的是一个女孩高高兴兴地和自己的同伴说着话,愉快轻盈的乐曲被演奏了出来,衬托出人物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心情。
时光一转,朋友似乎对着大人说出了女孩的一个秘密,女孩遭受到了大人的指责和攻击,她看向自己的朋友,朋友嘴唇微动一句话也没有说。
为什么呢?女孩在哭泣。
我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你,是因为信任,可是你连一句解释都没有。音乐变得悲伤、失落,妙氤感受到空气中的湿润和一股压抑的曲调,她伸手抚住胸口。
女孩逐渐长大,慢慢开始理解她人,她想,或许自己的朋友当时受到了大人的权威和压力,被迫说出了自己的秘密,那她是不是也不应该责备她呢?
音乐环绕在妙氤的耳边,弯弯绕绕,像一条没有尽头的银河流淌进妙氤的心里,若干年后,女孩再次遇见曾经的朋友,她提到这件事。
对方却已经不记得了。
最后转场,女孩迈出一家书店,她对着天空说了一句话,“你在意的事情,可能旁人并不在意甚至毫无记忆,那这件事还重要吗?”
“她知道,这件事对那时的她,重要。”
“对如今的她,重要吗?”
快速流转的钢琴,急促跳跃的音符,画面里的女孩突然流出眼泪,音乐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