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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2 / 2)

魏家倒是门庭若市,无数来道贺的人无论真心与否,都笑容遍布,唯有魏相夫妇俩在无人处愁容满面,闺房内的魏兰珠更是没有个笑模样。

半年前她期望自己能得一人伴终生,将凌寒当作毕生之选,可这半年来她见到了他的荒唐和陌生,正如宋言晚所说已非佳婿。

她垂眸看着手中拟好的婚书,又望向门外相互搀扶的父母。魏夫人泫然欲泣,眼巴巴地看过来。魏源搂着她,摩挲手臂,略有慰藉。

良久,魏兰珠推门而出,见二老担心的模样,侧过脸抹去两行清泪,把婚书塞到两人手里,“阿父、阿母,我终于要嫁给凌寒了,这周家的婚书退回去罢。”

魏夫人紧了紧手上的力道,指甲划破魏源的皮肤留下几道血痕,她止住颤抖的嘴唇,“孩儿,你……你……”

泪水夺眶而出,她靠在魏源的肩头,将那婚书握出了褶皱。她的兰珠该嫁自己所爱之人,不该为任何事情所牵绊。可除了眼睁睁地看着她跳入火坑,别无他法。

魏源亦后悔不已,若是再快些,早日将与周家的姻缘定下,他的女儿何苦受此折辱?旁人又该如何看他的兰珠?

“阿父阿母,不必为我忧心。周家小哥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是我没福分,劳烦阿父替女儿走一趟。至于旁的也不必担心,我想阿南不会怪我的。”

知女莫若母,魏夫人又怎会看不穿自家女儿的强颜欢笑。若说从前她对凌寒有心不假,可这半年来她亦是亲眼见到兰珠与周家小哥兴趣相投,不过只差这一纸婚书。

可这世间又有何人能拒绝帝王,谁人敢拒绝帝王。莫说只是私下定亲还未过三书六礼,即便是成了亲又能如何?自古以来多少风流韵事不是如此得来的。

魏源夫妇愁眉紧锁,欲言又止。反而魏兰珠扬起明媚的小脸,拉过两人的手暖心安抚,“阿父阿母,我是要入宫做皇后的人,你们该为女儿高兴才是。况且还有阿南在,想来不会受什么委屈的。”

听她这么说,两人揪在一块的心也放了放,又陪了一阵才离开。他们一走院子里瞬间空了许多,不知自己进宫后父亲母亲是否也会这般觉得。她笑了笑,似给自己打气,又擡手抹掉将将溢出眼眶的一滴泪。

临近傍晚的时候魏兰珠誊写了一份诏书,独自乘马车去往皇宫。这一路她反复看了许多遍,始终觉得凌寒并非真意要她入宫。可君无戏言,她不能不顾周、魏两家的生死。

御书房外魏兰珠徘徊许久都未曾踏入一步,脸上的焦灼倒是引起不少宫人的猜疑讨论。

“外面何事吵闹?”凌寒捏了捏鼻根闭目养神。

郑义添了杯新泡的茶,“魏家小姐在外头站了许久,既不说求见也不离去,想来大家伙好奇了一番。老奴这就打发了他们去。”

“无妨”,凌寒呷了口茶水,细细品着,“不错,决明子有提神之效,你用心了。”

郑义微微弯着身子,打量着用水多少,一边磨着墨,“是御妻送来的,陛下喜欢老奴时常泡给您喝。”

凌寒抿了抿嘴又把杯子放下,眉间轻扯,“东西虽好,贪食不宜,让魏家那个进来吧。”

不多会魏兰珠跟着郑义进来候在一旁,屋内寂静无声,几乎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许久,凌寒大概想起有她这么个人,擡眸扫了眼,“何事?”

魏兰珠屈膝行礼,嘴边挂着淡淡的笑,“恕臣女斗胆,您并不想娶臣女为后。”

凌寒微微一愣,目光在魏兰珠身上停留了片刻,“昔日朕一心扑在政务上,未曾知晓你的心思。如今朕已明了,立后一则弥补往日遗憾、二则尔之风度堪当此任。”

他颇为诚恳,竟叫人分不清虚情还是假意。魏兰珠有片刻恍惚,难道真的是自己会错意了?

她再次试探,“是臣女狭隘了。不过臣女还有一事不明,望陛下能替臣女解惑。”

“但说无妨。”

“若臣女有幸登临凤位,敢问先前那位辛皇后当如何自处?”

凌寒放下手中的奏折,若有所思道:“她若懂事,后位予她未尝不可;若不识趣,那便在浮溪宫安心静养。”

他虽满不在乎,可魏兰珠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希冀。凌寒还是对阿南抱有一丝希望,若阿南愿意留下,自然没有她魏兰珠什么事。可同时她也异常清楚,阿南与凌寒之间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

正想着继而又听凌寒说道:“朕方才听闻你与周家那个尚未过礼,想来是朕无意棒打鸳鸯了。好在诏书虽下,但并未告知天下人,你若不愿,朕收回便是,不过这皇后的位子终归需要有人坐的。你可明白?”

魏兰珠点点头,此刻她已经全然明白。所谓诏书不过是凌寒借自己逼迫阿南留下的手段,同时又能堵住朝臣的悠悠众口。倘若阿南接受,她依旧可以嫁与周家;倘若阿南不愿,那她便是掩人耳目的棋子,而最后是皆大欢喜还是冤冤相报全看她的选择。

她只觉得头痛,为何偏偏是她夹在其中,为何偏偏要她在家人和朋友之间二选一?

凌寒余光扫过她紧锁的眉目,颇为轻松的笑了笑,“去见见阿南吧,她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