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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2 / 2)

“啧”,彩月斜睨药碗,揶揄着:“你还真是狠心,病中也不忘下药。”

辛寻南忽略她的刻薄,低头瞧了眼身侧的人,哑声道:“将他送到醉仙楼。”

彩月挥了挥帕子,身后走出两个太监一左一右架着宋言晚离开。她轻掩口鼻,略带嫌弃地说:“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

等她们离开,辛寻南这才奔向御膳房。换了班的小九已等候多时,瞧着期盼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他压低了声音却还是十分激动得低呼了声:“寻南姐姐。”

“小九”,辛寻南回应着,“赵穆此时在何处?”

“东南角上最里间的屋子。”

辛寻南点点头,转身就要走却被小九一把拉住,他犹犹豫豫然后狠下心劝道:“这会儿只赵将军一人,平日他最守规矩,姐姐只身前往只怕不妥当,不如让宋大哥去罢。”

感受到他的善意,辛寻南会心一笑嘱咐道:“小九,今后若有人来问你,只管说有多日未曾见过我与言晚。”

话音刚落她便径直离开,奔着赵穆的住所去了。今日冒险将宋言晚交给彩月带出去,又循着小九的消息,单枪匹马对上赵穆,便是做好准备独自一人面对。从那日她孤身入宫换宋言晚起,已经耽误太多时间,她等不得了。

是以,即使赵穆不悦地将她扣压在墙上时,她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那夜发生了什么。可不管如何威逼利诱,赵穆始终三缄其口。许是折腾累了,辛寻南的态度也软和下来,连带着语气都有几分惹人怜爱。

她噙着泪,“赵将军,阿父一生都在为了元周征战,我只是想知道他死的时候痛苦吗?”

赵穆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下眼尾,撇开脸去说:“刀剑入身哪有不疼的。”

“是啊,从前我和阿母跟着阿父去荆南时,见到许多人因战乱而死,或饥饿而死,幸存下来的人却没有一个笑模样。那时,阿父同我说,赵将军时常写信关怀边境的战况,若是收到元周大胜的消息,高兴得几日都睡不着觉。世人都说,边境有我阿父在便无虞,皇宫有赵将军在便固若金汤,可是却发生了那样的事,将军真的从未发现过异常吗?”

“不曾。”赵穆板着脸答。

语气平淡到辛寻南没有发现任何波动,她知道今日是问不出什么了,只好维持着那副可怜的模样,继续说:“将军若是日后想起些什么,阿南乐意做个听众。若阿南日后想阿父了,可否请将军容许阿南借您的地方纾解?”

赵穆本想拒绝,可不知怎得瞧着她那央求的眼神,无法开口回绝。她也不过是个丧父丧母的可怜人罢了,借她个地方又何妨?况且有他亲自看着,定然翻不出花来。赵穆这般劝服自己,随后便欣然应允。

得到承诺的辛寻南做出喜极而泣状,连连行礼向赵穆道谢,之后便乖乖离开东南角。

跑了许久,不知不觉已经到晚间,辛寻南摸黑进了彩月的院子,并未急着寻她。院子里烛火通明,就是比起往日贵妃宫里的也毫不逊色。虽说服侍的宫人不多,但瞧着也是这宫里独一份的恩宠,难怪她如此急切得想赶自己走。

辛寻南四处瞧瞧大致有数,擡脚往主殿去。隔着距离看得不真切,走进才发现一应陈设虽略显奢靡,但到也在她的份额内,只是桌上的那柄玉如意好生碍眼。

她盯着它瞧了许久才移开视线,姗姗来迟的彩月满意地瞥了眼,说:“辛姑娘也还记得这柄玉如意吗?”

“身外之物,何来喜欢不喜欢一说。”

辛寻南平淡回应,但彩月依旧敏锐地捕捉到她分毫之间的哽咽,瞬间心情大好,擡手扶着门框缓步迈进来,眼睛却从未离开过她,“辛小姐这容貌确是同老将军一般,只是不曾想品性却大相径庭,竟连自己阿父的遗物都认不出,真是令人心寒啊。”

说着她靠在床边,屈肘支撑着,似笑非笑的眼睛瞧得人一阵心慌。辛寻南不紧不慢地寻个地方坐下,只扫了眼那柄玉如意回道:“是与不是皆在人心,御妻又何必拿这些来试探。”

被戳破的彩月面色一滞,旋即绽开笑颜,唤人来将那赝品拿了下去。等屋内的人全数撤了出去,她才从袖中摸出个四四方方的纸包,慢慢打开露出内里的白色粉末。

辛寻南撚起一点靠近鼻尖细细闻来,隐约有股迷香的味道,却又被花香所覆盖,若不是常年接触的人根本无法识别。再瞧那纸包的用料与折痕,满宫也只有太医院才能寻到。

特殊的用料、独特的折纸方式……彩月一个宫女是如何得到的?自打那夜宫变之后,大到国库的珍品小至御膳房的一味调料均登记在册,唯一的可能便是在宫变期间。辛寻南猛然领悟,先前一直怀疑那晚的吃食被做了手脚,竟从没怀疑过凌寒身边的人。

那这迷药必然……

她未敢继续猜测下去,只隐约感到雀跃,当年的真相即将浮出水面。而下一秒却听彩月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很好奇那夜陛下为何毫不知情?因为我在酒里下了这药。凡是喝下此药的人必然昏睡一夜,任何声响都无法惊动。辛寻南,你从一开始便输给我了。”

彩月说得眉飞色舞,全然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压根没有注意到药包此刻已经到了辛寻南的手里,正被里里外外仔细检查着,不过什么都没有发现。

难道真的与那位无关?

正凝神思考着,彩月却一把夺回药包,居高临下道:“今日我将你那姘头送了出去,又告知你此等大事,可别忘记你答应我的。”

辛寻南并未接话,只是问道:“你这东西如何得来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宫里当差一个不小心便得罪主子被罚,自然有人愿意赚些见不得人的小钱。”彩月连忙侧过身子将东西收起来,复又起身将人往出赶道:“东西也叫你瞧了,话也同你讲过,若答应我的事办不到有你受的。”

辛寻南任由她推着,方才不过随口一问,如果彩月不遮掩自然不会怀疑什么,可眼下她着急撵人却又底气十足的威胁自己,只怕其中的隐秘不少。是以,她留着一只脚卡在门缝,一边扒住木门,问:“凌寒如果知道是你算计他,必然容不得你。”

彩月虽一愣但很快明白过来是在诈她,当即挤出笑来咬牙切齿道:“你大可去告诉陛下。”

说罢她用力把人推出去,狠狠关上门,直到门外的人影散去这才敢大口呼吸。贱皮子,竟敢威胁她!她一面从暗格里拿出匣子将那半包药锁上,一面仔细检查纸上的墨痕,见着痕迹都还在这才放心地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