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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2 / 2)

又是一巴掌,郑义忍住想擡起的手,把头埋得更深。

“你可知我为何罚你?”

“奴婢知错。”

“你倒是说来听听,说不好自去廷尉领罚。”

太后缓缓坐稳,居高临下地睨着郑义红肿的脸颊。她审视的目光落下,压得郑义胸口憋闷,纵使脸上火辣辣地疼也不敢露出分毫不满。

郑义伏在地上,极为艰难地吞咽几下口水回道:“奴婢错在不分主次,一为不顾陛下圣体,未能及时护佑陛下;二为罔顾法度,先皇已去如今陛下乃是宫中之主,不该称呼太后为娘娘,恐落人口实。”

说罢太后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郑义到底是跟在先皇身边的老人,今日当着众人下了他的面子,她也是气得很了。眼下怒意平息几分,倒是觉得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僵着脸让身边服侍的人送上药去,语气也软和下来。

“将今日之事细细说来,不得有所隐瞒。”

伺候在贵人身边总免不了挨顿罚,何况太后也算顾忌着他,郑义识趣地收下伤药也将姿态放得更低。正要说起今日发生的种种,就听身后众人纷纷喊着“拜见陛下。”

凌寒迈着步子走过来恭顺地拜了太后,余光掠过郑义肿起的面颊心中已有数。他自顾自地坐下专注地缠绕着手上的绢帛,“母后,儿臣今日得空到宫外的府邸收拾了些用得惯的物什过来,不经意打翻砚台划伤手掌,您看看这绢帛可是这样绑的?”

太后眉间一滞,皇帝这是有意拦着不让郑义说话,看来果然另有隐情。只是碍着这么多人在,她不好继续追问只能顺着话茬说:“多大的人了,还要母后替你操心。既然没什么事,那就早早歇下吧。”

凌寒展颜,说着好话把人送出去,看着一行人慢慢走远,他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郑义轻擡眼皮偷瞄了眼就又将头低下,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从头到脚灌注而下,凌寒冷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今日委屈你了,太后若再问起搪塞过去就是。”

郑义小心应声,如今的这位陛下比先皇更加让人惧怕。他颤颤巍巍地扶膝而起退出门外,跟他有些年头的小太监机灵地上前扶着,“总管,您这是?”

郑义步履蹒跚,腾出手来敲打着他的脑袋,小太监匆匆望了眼殿内的人立刻噤声,只听到他警示着:“少问多看,仔细着点。”

人都走光了,寝殿安静如初,凌寒靠在门框边独酌。偶有几片叶子从树上落下顺着风飘进来,恰好盖住那两枚玉牌。凌寒擡手拂去枯叶,倾斜瓶身任由酒液顺势而下,漫过玉牌透过指缝在地上形成一滩,投射下高空的弯月。他伸出手指轻蘸,在门上写下寻南和言晚的名字。

门口的风越发大,呼啸着从耳边吹过,吹干了门板上的酒渍。他就一遍遍地写着,直到指腹被磨红才罢手。他出神望着这两个名字留下的痕迹,始终想不透其中的关联。

凌远说他们联手毒害了父皇,可是除了太医的诊断外却没有任何证据;孟姣说他们相识于幼时,有八年未见,她还说宋言晚是被舒梁抛弃的皇子……他一时不知道该信谁的,脑子里一团乱麻交织在一起。

短短数日,他的身边空无一人,凌寒低头看着手中的桑落酒和被酒液浸透的玉牌,也许它们是有力的证据,也许不是。可从私心而论他还是希望宋言晚只是宋言晚,辛寻南亦只是他认识的那个将军千金,一切都没有发生该有多好。

凌寒放纵自己喝醉,一坛又一坛却始终清醒。他苦笑着向后抛下酒坛,清脆的响声在身后回荡,激起的酒滴似焰火炸开后落地归为虚无,如同他心里那段已经支离破碎的关系般消失殆尽。他摇晃着回到床榻,双目空洞地望着屋顶,眼角有清流迅速滚到耳朵中,模糊了声音。

他给了自己一整夜的时间赖在回忆中,天明又把自己装进帝王的躯壳里。郑义领着一众小太监来服侍的时候正盯着那两枚玉牌发呆,听见外头的声音他将东西藏进袖中。

今日是新皇即位的好日子,已经检查过无数次的衮服安安静静地躺在托盘中,金线所绣的五爪金龙熠熠生辉,只是对着金龙的眼睛便有股不可抗拒的威压。郑义抚平边缘的褶皱,替凌寒绑好腰间的系带,无意中触碰到他袖中的硬物,方方正正。

郑义拱手而立,低着头道:“陛下,兹事体大,您袖中的东西奴婢帮您收起来吧。”

凌寒摆摆手,攥在手里的东西被捏得更紧,他要时刻提醒自己今日这番局面都是拜谁所赐。

“孟姣关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