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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2 / 2)

他撑起身体,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擡步走到凌和昶身前,将双手伸过去,“你何曾给我留过一点退路。”

皇帝擡眸瞧了眼已经系死的绳索,默默地替他解着但没有变化,“老了,手都不听使唤。”

凌远猛地撇开他颤抖的手,“别装了,凌和昶!”

他微微愣住,已经太久没有人唤过他的名字,就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的名字。凌和昶收回手,淡然一笑,“罢了,你且说说今日都见过谁说过些什么。”

凌远再度盘腿坐下,低头玩弄着垂下的小半截绳子,“我告诉你的宝贝太子是你杀了辛远崇,我还告诉他心心念念的太子妃在哪。怎么样,这个答案还满意吗?我的父皇。”

他没有应声,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脸色慢慢沉了下去。凌远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继续说道:“今日心情好,再送你个人情。我想想告诉你什么好呢?”

御书房沉寂了会儿,凌远的声音再度传来,“凌寒继承了你的帽子。”

凌和昶气血翻涌喷出一口血,捂住胸口怒目圆瞪着肆无忌惮的凌远。他这一生创下无数辉煌,绝不能容忍皇室蒙羞,手指着凌远不肯放下。

凌远无谓起身拔下架子上的佩剑塞到他手里,挑衅着:“后妃和大臣私通、太子妃也和朝臣之子不清不楚,传扬出去世人该夸赞你们父子大度还是笑话你们蠢呢?想让这些事永远消失吗?”

凌和昶定定地看着他,眼中的怒火随时要挣脱桎梏将他吞灭,一口血喷在凌远的脸上。他双手并举笑着用臂弯的衣服擦掉血迹,嘶喊着:“来啊!一剑杀了我!杀了我就再也没人知道凌家的这些破事,来啊!”

他咧开嘴狂笑,身子微微后仰瘫在桌案边,上下滚动的喉结勾起凌和昶滔天的怒火。猛地,凌远双目大睁,笑声戛然而止只有微微的喘息声,身下有个窟窿不停往外流着什么东西。

他重重地从桌案边躺下去,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凌远咧开嘴无声地笑,使出全身的力气紧紧拽着凌和昶的龙袍,颇为痴迷地看着。

皇帝一把撇开他,把粘满血的佩剑扔到一旁,大口喘着气。他的身体已经经不起这样大的消耗,加之凌远的故意挑逗此时他根本无力支撑。御书房重归平静,啪啪作响的火盆此时也哑了声。

屋外冷风肆虐,时而掀开门帘往里头钻,打在身上让人不自觉地缩着脖子,只是凌和昶已经没有力气拉扯衣服,只能任由脖子裸露在外。

晚了半刻的凌寒从宫门口下来便疾奔而来,纵有巡防的侍卫也不敢阻拦。御书房外无一人值守,安静得似乎里面空无一人,他隐隐不安,连带着脚步都慢下来。冷风夹杂着腥甜味直冲面门,他彷徨在门帘之外,擡起的手久久没有掀开。

渐渐地那股味道越来越浓郁,混着未烧透的炭火味,凌寒缓缓迈步进去,凌远闭目躺在地上,身下的毯子被涨得饱满,旁边半靠着凌和昶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他踉跄着走过去跪倒在地,颤抖的手探至鼻间却感受不到一丝气息。凌寒不死心地握起他的手放到脸颊边,温热的触感只停留一瞬便从手间落下去。

“父皇,来人!快来人!”嗓音嘶哑。

忽然脚边传来低笑,凌远费力地睁开眼皮,轻飘飘地看了眼凌寒,“已经死了。”

凌寒难以置信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凌远,视线落在他腰腹间的伤口,再转向不远处只剩血渍的佩剑。他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肯相信眼前的一切。自小奉为英雄的父皇狼狈地死在御书房,弟弟身受重伤,短短几日,所有的人都离他而去。

凌远没有由着他呆坐在那消化情绪,轻轻勾了勾手指将他唤到身边来,断断续续地说:“父皇本没打算……打算……要辛远崇的命,设局只是想……想夺回本该属于凌家的兵权,可他还是死了。自古父债……子偿,父皇……他欠辛家的理应由你来还。不过,你也……不、不用为难,这一切都是……都是辛寻南和宋言晚造成的。”

“不可能!不是这样的!”凌寒绝决否认,“父皇与侯爷是生死之交,想要兵权只需言明便能拿回来,何须如此?分明是你起兵才会落到这般境地,休想骗我。”

凌寒的声音微弱下去,他不相信父皇会是那样的人。自小父皇便教导他们为君者坦荡立于世,他怎么可能做出设计辛远崇的事情,其中一定有误会。

凌远早就料到他会是这般反应,嘲讽遍布脸上每一个角落笑着道:“不论你信与不信,事实如此。父皇就躺在那里,他身上还有辛寻南和宋言晚联手所下之毒。如今我断无活下去的可能,又何苦骗你?”

一口气说完凌远便疲倦地闭上眼睛,耳边有人大喊、嚎哭,还有错杂慌乱的脚步声。他的脸上始终挂着安心的笑,辛寻南、宋言晚希望你们喜欢我送的这份大礼,凌寒你一定要和他们纠缠下去,这样我才开心,最后他什么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