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转身走向左侧的采菱文雅地擡手扶她上马车,当着众人刻意喊道:“阿南,小心台阶。”
采菱愣怔着收回手,与凌寒一起坐进了马车里,只听见他低沉的声音提醒道:“既然当着众人互换身份,那你就是阿南,莫要露了马脚。”
“太子殿下,您?”采菱惊讶地看向他。
凌寒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与阿南自幼相识,怎会分辨不出你与她。方才我见阿南执剑颤抖,想来是受了惊吓,只是今日一事传扬出去,于她不利,我便自作主张,还请不要挂心。”
采菱默默点头,她家姑娘哪里是惊吓,分明是害怕被人发现身手啊!不过看凌寒这副自信的模样,她便放心许多。
凌寒带着“寻南”上了马车后,甘云摸着下巴走过来疑惑道:“太子果然不是真心喜欢主子,不然怎么会分不清楚呢?”
辛寻南无语地觑了一眼,有时候甘云真的笨得无可救药。不过笨归笨,干活还是利索可靠的,一会工夫便把所有的刺客尸体尽数清理出来,挨个搜查他们身上的物件。
“这是林府私兵的标志。”他扯刺客的衣服道。
宋言晚一边在纸上描绘着雕青,一边嘱咐道:“回去以后盯紧林府。”
处理完这些回到队伍里还没来得及休整,便跟着一起出发回丰都,辛寻南与采菱同坐,宋言晚则与凌寒共乘一辆。行至客栈一干人洗漱歇息,辛寻南避开他们揣着药来找宋言晚。
他将誊下来的雕青递给她,沉声道:“这是刺客身上的,也许对你有用。”
辛寻南默不作声地接过,拿出药瓶塞到他手里,“上药。”
他一手复上臂弯,慢慢侧身试图挡住自己的伤势。辛寻南透过轻纱看着那药瓶在他手里翻来覆去地滚动,轻叹一声侧过脸去小声嘀咕,“我不看,你自己来。”
宋言晚手中一滞,盯着药瓶发呆片刻这才褪去护腕,拔开瓶塞将粉末倒在手臂上。“咚”,瓶子从手里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辛寻南回过头来就见他挺直脊背去够地上的药。她俯身捡起,拉过他的手臂抹药,不禁责备道:“玄衣不见血也不是受伤隐瞒的理由,为何不说?”
他扭过头去不自然地说着:“没有意义。”
“那什么有意义?腹部的伤已经严重到连弯腰都做不到,还要硬撑到什么时候?”辛寻南擡头对上他的眼睛。
宋言晚躲避低下头,小声嘀咕着,“没有。”
“随你。”辛寻南将药扔过去,侧过脸不再理他。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忽然生这么大的气,可一见到他那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就更加烦躁,真是多管闲事!
宋言晚自知惹得她不快,乖乖地解开上衣,右手握着药瓶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住她的衣袖扯了扯,吐出两个字,“帮我。”
辛寻南垂眸看着晃动的衣袖,气恼得从他手里夺过药瓶坐到他身边,微微倾斜着洒在腰腹间的伤口上。药末和伤口上的血混在一起,他咬牙忍着却依旧战栗起来。她擡手轻扇,丝丝凉意掠过,痛感也消失不少。许是太过专注,起身时不小心踩住了裙角,辛寻南整个人往前倾倒,帷帽也跟着落了下去。
情急之下,辛寻南胡乱地抓着身边趁手的东西,只感到腰间多了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揽住。她一手撑着桌面一手轻轻按着他的胸膛,柔软的指腹下是他滚烫的肌肤,入目是一道凸起。指尖轻轻划过,辛寻南的思绪被拉回到崖底的那天,这是那一夜留下的伤疤,竟如此骇人。她看得入神,慢慢地眼里泛起怜爱,“疼吗?”
宋言晚不自然地偏过头去,脸上浮起一层粉色,“有点。”
她猛地后退,局促地整理衣服坐回自己的位子,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正巧凌寒拿着药推门而入,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不自然的表情,傻傻地说:“阿南,你也在呀,听说言晚受伤我来送点药。”
“嗯。”辛寻南尴尬应声,“我来向宋公子请教一些事情,这就回房了。”走出房间才后知后觉,自己分明是来质问他出现在牢房到底是何居心,最后却变成这暧昧不清的局面。宋言晚果然不简单,日后定要避着他点。
凌寒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回头扯住宋言晚不满道:“次次说要注意些,怎么还是伤到了,这回去如何向老师交代?”
宋言晚深吸一口气,每回伤到一处,他比府里的嬷嬷还要唠叨。半刻后凌寒终于说得口干舌燥,闭上嘴巴。宋言晚默不作声地给他添上茶水,等他喝完便毫不留情地将人推了出去。
凌寒扒着门缝无奈拍着,“你一定要好好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