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不再搭话,自顾自地跪在门前。半个时辰后,内侍出来宣读圣旨:
应天顺时,收兹明命,辛氏有女寻南端庄有礼、性行温良、勤勉柔顺、兰心蕙质,着即册封为太子妃。然西南震灾不断,百姓深受其苦,今太子凌寒感念民疾、心怀仁义,特命太子携太子妃体察民情,以示皇恩浩荡,择日出发。钦此!
凌寒喜笑颜开地接下圣旨,拜谢内侍后直奔辛府而去。
“阿南,我们可以一起去川蜀!”他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辛寻南恭敬地接过圣旨,的确如凌寒所说可是瞧着赐婚却没有预想得开心。
“阿南,你怎么了?”凌寒微微蹙起眉头。
辛寻南微微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她微微一笑,柔声道:“陛下可有为难你?”
凌寒不好意思地避开眼神,“不曾。”
“那你可想好带上谁去川蜀?”辛寻南问道。
凌寒一时犯难,按道理宋言晚必定要跟着一起去的,而至于其他人却无从下手。辛寻南见他为难,贴心说道:“不必为难。宋公子向来稳重妥帖,有他在万事有商有量,想来是合适的。”
凌寒万分同意这一决定,只是他未曾想到宋言晚竟会严词拒绝。凌寒去宋府寻他时,他正在伏案苦读。
“言晚,你为何不与我同去?”凌寒在他案前站了足足半个时辰终于忍不住问道。
宋言晚放下书卷,煞有其事地说:“殿下,我对改建一事并不了解。这一路舟车劳顿,言晚旧疾复发实在不便,还请殿下谅解。”
“言晚”,凌寒无奈地说:“我与寻南这一路想必惊险万分,若有你在我们都会安心许多。”
宋言晚决绝地拒绝了太子,他何尝不想陪辛寻南走这一趟。只是这丰都里前有林子德对她虎视眈眈、后有凌远不依不饶,他若不留便无人替她抵挡。
三日后,太子凌寒奉旨携辛寻南带着一队人马前往川蜀。城内百姓自发地跪在路边,表达对他们的尊敬与喜爱。
宋言晚在城墙上注视着他们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柯姜,她有伤在身,可有吩咐车夫慢些?”
无人应答。他忘了,柯姜此时已经混进太子仪队里。等到队伍里最后一个士兵的身影也消失殆尽的时候,他瞬间恢复往日的淡漠,机械地走下城墙穿过汹涌的人潮。他前脚刚踏进府门,身后便传来凌远不可一世的声音。他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府里走去,三皇子紧跟其后追了上去。
“宋言晚!”凌远的怒意毫不掩藏。
生气就好,跟了这么久终于憋不住要出手了吗?宋言晚冷笑,转身则恭敬地作揖,“三殿下光临寒舍,有失远迎。”
凌远想着此番本就是来拉拢,让他嚣张片刻也无妨。于是他走上前去扶起宋言晚,“宋公子不必如此客气。说来幼时与太子殿下同窗曾有幸得太傅教导,凌远理应登门拜谢。”
宋言晚寒暄片刻就带着凌远到前厅去,简单应付后便借故离开。凌远一人坐在正厅没等到宋言晚回来,反而碰上了在门口窃窃私语的婢女。
“你听说了吗?城里有个姓刘的商户,前些日子在府里与自己的亲妹妹私通,送出门的时候被正头夫人撞见了。据说那个商户与他妹妹还有一个儿子,不过儿子养在妹妹那里。”
“真的假的,这些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真的,那个亲妹妹回家时脸上那么大一个巴掌印。”丫鬟们聊得热火朝天,“有人看到了,就在溪川街那里。”
溪川街、巴掌印、亲妹妹……种种细节联系起来凌远觉得似乎见过这人,只是一时半会想不到。
婢女接着说道,“那个姓刘的商户在府里被夫人整治得很惨,每天出门脸上都挂着三道血印子,逢人就说是貍奴不小心抓的。”
三道血印子!凌远忽地就想到了林子德,不,肯定不是他们!那点丑事早已遮掩过去,可越听下去他越无法控制自己,这句句诛心的话仿佛在提醒他见不得光的身份,他快步走到丫鬟背后低喝道:“胡说什么呢!”
两个丫鬟惊得连忙跪地磕头,嘴里说着不是故意的,都是外头传的一些闲话。正巧宋言晚带着精心打扮的孟姣从偏院赶来,孟姣娇滴滴地走过去,轻轻挎住凌远的胳膊,“三殿下这是怎么了?”
“孟姣姐姐,快帮我们跟三殿下求求情吧。我们多嘴,我们不知死活”,丫鬟接连扇了几个巴掌,哭着说“我们再也不乱传闲话了。”
宋言晚走上前来看着凌远铁青的脸色心里舒畅几分,想来这么一折腾,这段时间是没工夫揪着辛寻南不放。但他还是得做了样子,怒道:“荒唐!三殿下大度,能容忍你们到现在,还不快去领罚。”
凌远还想就着此事发作,却被身边人牵扯住了手臂。孟姣笑靥如花,小嘴抹蜜似的把他夸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