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土坡不高,他并没有受很严重的伤,只是左手掌心不小心被旁边的藤蔓划伤。
李靖尘咬牙忍着痛,假装无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起来,将左手背到身后,右手递着韩信草递给宋晚意。
宋晚意还是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她将他藏着的左手拉出来,只见白皙的掌心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里面还源源不断地冒出鲜血。
“你受伤了。”宋晚意说着,便取了手帕替他将掌心的淤泥擦净。
李靖尘吃疼,手臂忍不住颤了一下,还是控制住没有抽回来。
“疼吗?”宋晚意立即拿起那韩信草,使劲掰碎,挤出里面的草汁,涂在伤口上。
“晚晚,这韩信草好不容易找到一颗。”
李靖尘正想要抽回手拒绝,却被她紧紧拉住:“草药是为了救人,爹爹若是知道,也会赞同我的。”
“好。”
伤口敷了药,果然很快就止血了,疼痛也消散了不少。
宋晚意拿着李靖尘的手帕,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好,仔细叮嘱道:“这几日小心别碰水。”
“好。”
擡头是橙红色的晚霞,林中清爽的微风拂过,吹散了这夏日的炎热。
夕阳西下,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手牵手沿着来时的山路下了山,往宋宅的方向走去。
“大人。”
屋内突然走进一个人,打断了李靖尘的回忆。
脸上洋溢的笑容被现实打得七零八碎,李靖尘长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紧握的金簪放回木盒中,又轻轻地将木盒放回枕边。
少时在苏州与她日日相伴的日子,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他以为这样的幸福会持续到永远,永远。
李靖尘擡头看向在床前拱手站着的书礼,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站起来往圆桌旁走:“怎么了?”
“丞相大人邀您去茗香居用午膳。”
手中的茶杯停留在半空中,又缓缓被他放下:“走吧。”
“是。”
包间内只有一人静坐在堂上,听到门咯吱一声打开的声音,那双满是褶皱的眼皮一下子被拉开,露出一双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睛。
“李大人来了。”贾丞相笑眯眯地站起来,走到圆桌前,“请坐。”
“多谢,丞相大人请。”
两人齐齐坐下。桌上是美味佳肴,却无人动筷。
李靖尘开门见山道:“丞相大人寻李某何事?”
贾丞相的嘴角上扬得更加厉害,唯一的眼缝眯得只剩下一条崎岖的曲线:“给李大人和李夫人送一份大礼。”
李靖尘微微一愣,眉头不禁微皱,狐疑地打量着对面坐着的贾丞相。
贾丞相轻蔑一笑,神神秘秘地假装翻找了许久,片刻从怀中拿出个木牌,放到圆桌上,推到李靖尘面前。
木牌是崭新的,还带着些木头原有的味道。上面雕刻着一朵绽放得极为艳丽的牡丹,却毫无富贵之意,反倒令人觉得诡异。
“这是什么?”李靖尘捏起桌上的木牌,若有所思地放在手中把玩。
“李大人和李夫人的姻缘之线。”贾丞相随手持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满上,“正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如今这姻缘有了,就差这一线,老夫替二位接上。”说罢,他便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见李靖尘仍然默不作声,困惑地观察着他,贾丞相放声大笑,斜着眼将头微微低下,凑到李靖尘跟前笑道:“今日日落,老夫带大人去个好地方,马车会准时停在李府,还请大人笑纳。”
李靖尘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我说了,我站在你阵营的条件,是你不许动她。”语气毫无波澜,幽深的眸底却渗出淡淡的寒光。
贾丞相赶紧给他倒了杯酒,眯着眼解释道:“李大人放心,老夫这么敢动您的宝贝呢?不过是创造一个机会,将这个机会献给大人。”
李靖尘似乎是信了,他接过那杯递到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今日公务繁多,李某先行告退。”说罢,李靖尘便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推开门往外走。
“李大人可要记得约定!”贾丞相尖着声音朝门外大喊。
声音回荡在过道的长廊里,许久也没有传来回应。
贾丞相露牙怪笑,意味深长地望着敞开的大门,狼吞虎咽地将桌上的美味佳肴一扫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