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剧震,正欲取纸,忽觉颈后一凉。
一道黑影掠过树梢,速度快得连影子都没留下。
他立刻撤退,一路狂奔,直到脱离山域,才敢停下喘气。
三日后,联盟密室。
三人陆续归来,皆带伤痕。右七左手小指断了一截,左三右耳被割去半边,中九更是浑身湿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
北冥渊端坐上首,目光扫过三人,不问伤,只问所见。
右七将铜牌呈上,牌面已裂开一道细缝,像是被什么力量从内部撑开。
“北境有庙,供‘归葬’,阵纹未全,但已有人祭。”
左三递上拓印残片,手还在抖:“归墟谷有碑,提‘魂火为钥’,还有……命格。”
中九咬牙道:“天穹殿后山有灯,每夜亮一盏,灯下留字——‘中宫待命’。”
北冥渊接过纸条,指尖抚过“中宫”二字,忽然冷笑。
“中宫?玄灵界哪来的中宫?除非……他们说的是‘天枢宫’。”
诸葛墨羽曾提过,远古有“五宫镇界”之说,天枢居中,统御四方。可天枢宫早在千年前崩塌,遗迹无存。
“所以他们在找的,不是东西。”北冥渊缓缓道,“是‘位置’。”
“什么位置?”左三忍不住问。
“能开启‘门’的位置。”他抬眼,“他们要重建天枢宫,然后——开门。”
“开什么门?”
北冥渊没答。他想起昨夜血引时,那多出的一笔——“你欠的命,该还了。”
他还想起焚心渊底,那扇门前的石碑,也刻着“归葬”。
“他们在找的,不是宝物。”他低声道,“是‘命’。”
“命?”
“某个特定的人。”北冥渊眼神渐冷,“命格为引,魂火为钥……他们要找的,是一个能打开‘门’的活祭品。”
密室一片死寂。
右七忽然道:“大人,我在庙里听见他们说……北冥渊回来了,‘钥匙’就快齐了。”
北冥渊笑了。
笑得极冷,极淡。
“所以,我不是调查者。”
“我是饵。”
他站起身,黑袍垂落,指尖轻轻敲了敲桌角。
“但他们忘了——”他声音低沉,“最危险的饵,往往是钓别人的钩。”
他转向三人:“再去一趟。这次,别躲。”
“什么?”
“留下痕迹。”他眸光如刀,“让他们知道,我在查。但——”他顿了顿,“查错了方向。”
三人一怔。
“你们去放风声,就说……我怀疑苍云岳是幕后黑手,已派人在天穹殿布阵,准备夜袭。”
左三迟疑:“可这……是假的。”
“对。”北冥渊冷笑,“但敌人不知道。”
“他们若真以为我在盯苍云岳,就会放松对其他地方的戒备。到时候——”他指尖划过唇边,“我们换人查,换方式查。”
“谁去?”
北冥渊没答。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符,符上刻着一只闭目的乌鸦。
“还有一批人,从不露面,从不留名。”他轻声道,“他们,才是真正的‘影鸦’。”
他将玉符捏碎,灰烬飘落,竟在空中凝成一道符印,旋即消散。
“从现在起,真正的调查,开始了。”
密室外,风起云涌。
而此时,归墟谷深处,那块残碑之下,泥土微微松动。
一滴血,从地下渗出,缓缓爬向碑底。
血珠在“命格为引”四字上停留片刻,竟如活物般,缓缓拼出下一个字——
“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