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山主拱手为礼,人影渐渐消失。
一旁的湛文星低声道:“山主,这样不妥吧?我宗的天地道符……”
山主抬起了头,看着远处的符文,道:“怎么,唐门学的,剑门就学不得?”
湛文星额头冒汗,他急道:“这分明不是一回事,我们的天地道符都不知道是怎么泄露给唐门的……”
“大道万千,最终都是殊途同归而已。”
山主开口道,他抬手,手放在了轩辕剑身上,看着远处剑阵已成。
常乐的那把名为见微的剑立于最前方,组成了剑阵最为锋锐的剑锋。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更何况,门派之别,在只有人族的时候可以用,但对外的时候,这些就都不重要了。我们白鹿书院,就是为了教书育人,一点天地道符都不乐意授给该给的人,难不成要给那些偷学的家伙么?”
湛文星心道自己说的就不是这个道理。但他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不管是什么样的道理,山主已经下了决断,这道符也被常乐学了去。
那么一切争论就都没了意义。
天空的闷雷开始一道接一道的响起。
每响起一声,天空中就有一道如山石般的铁块落下,落在下方的平原上,砸出一个又一个的深坑,发出一声接一声沉闷的响声。
而此刻,常乐也动了。
无数把剑列阵而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剑符,只是这剑符的形状也如同一把长剑。
只有白鹿书院的弟子们才能从其中闪烁的灵光之中寻找到自己熟悉的影子。这也是一道天地道符,只是因为施法者的习惯和心性影响,形成了一柄长剑。
一把剑门弟子熟悉的长剑。
那是常乐的佩剑。
“这是元婴期可以做到的么?”
唐欢问身旁的尉迟樗。
尉迟樗沉默片刻,方道:“不愧是师叔祖,大师姐教得真好。”
唐欢:“……”
这根本不是教得好不好的事情!就算是大师姐,也不可能教出这么逆天的大手笔好么?
但是尉迟樗是大师姐的忠实追随者,听不得大师姐一点不好。
因而唐欢只能捂住自己的脸:“看来我这个炼虚也太弱了些。”
常乐不知晓唐欢的小声嘀咕,牵引这么多长剑,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
她感受着剑身传来的亲近又畏惧的情绪。
亲近来自于她本身,畏惧则是来自见微。
她抬起头,双目中现出周围天地道符的阵纹。
天地道符乃是白鹿书院的道法,原本应该是随势而动,随形而变。但唐门将其融入到了机关之中,虽然一次可以爆发出许多,但同时也失去了随时变幻的灵动,反倒是给了常乐机会。
只要找到一个道符的破绽,就找到了其他的破绽。
剩下的不过是在瞬间将所有道符同时破去。
别人或许极难做到这点,但偏生常乐可以。
“破!”
她喝道。
无数把剑顿时飞出,犹如长剑裂出无数把小飞剑,同时朝天地道符上的破绽冲去。
只听一声呲的响声。
虽只有一声,但其实是由无数把长剑同时刺穿道符时发出的无数声。
这些声音在同时响起,叠加,显得无比庞大,将这片天地都震得微微一颤。
这颤动来自道符崩散时的灵气,犹如一只巨大的水龙在空中打了个小喷嚏。
细小而宏大的一声后,风声开始嘶吼,卷动,灵气形成风暴,朝周围卷去,反而是被道符包围的剑舟平静无波,像是在暴风的中心那样平静。
青牛低下头,它的肌肉鼓起,牛角顶住了这道无形的风暴。
金元宝开始颤动,随后发出金灿灿的光芒,在风暴中稳住自己的身形。
其他的宗主与长老们纷纷各展手段,稳住自家的法宝。
但唐门的人显然就没这么好运,哪怕是他们的长老也纷纷施展手段,但依然有不少的弟子或是被灵气的风暴卷走,又或是被天空的铁块落下砸死。
唐门众人悲愤异常。
只是连这份悲愤都显得有些空落落的,似乎不知道应该到底对准谁。
是常乐,还是天空中的老祖。
剑阵崩散开,朝着他们的主人而去。常乐的身子歪了歪,许应祈上前一步,揽住常乐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身前。
“我没事。”
常乐低声道,她抬起头看向高空:“掌剑他……”
“分出胜负了。”
许应祈接话道,她们往高空看去。
只见一道人影落下,那人影又瘦又小,一看就不是宋怀恩。
他还在不停地变动,天空之上落下无数的雨滴,这是来自灵气激烈变化后落下的雨水,它们落在那人身上,随他一起落下。
在砸入地面的一瞬间,玄仇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变成了雨。”许应祈道。
常乐闻言,眼中顿时露出了担忧之色。
雨水还在哗啦啦地落下。
而玄仇已经融入了雨水之中,人要如何在亿万的雨水里分出那一滴与众不同?
宋怀恩也落在了地面上,他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只是看着极为随意地刺出了一剑。
甚至没有灵力的波动,剑尖准确无误地刺中了那滴异常的雨水,那雨水变幻着,时而化作黑烟,又或是黑影。
但那轻飘飘,看上去极为普通的一剑,依然如此坚定而笃定地穿透了他。
无论玄仇变成什么形态,都这样不可避开地穿透对方,将他钉在了地上。
“为什么?”玄仇问道,他的目光闪动,身体微微起伏。
宋怀恩没有说话,他干脆利落地切开了玄仇的颈项,如同切开地里的蔬菜。
于是玄仇血液连同逃逸的元婴也都一并被切开,流下无数的血红,像是过分饱满的蔬果被切开后淌下的汁水。
“这老小子总是喜欢这样,每次都是轻飘飘地扎剑。”
封三剑低头看着这一幕,说道。
“当初争夺掌剑之位的时候就是这样。”
其他的长老们也满脸回忆地点了点头。
常乐转头看向许应祈:“这就结束了?”
“自然没有彻底结束。”唐欢道,“还有其他人。”
她仰头看着四处逃散的唐门弟子,轻轻地拍了拍手。
剑舟上的弟子们终于站起身,他们御剑而行,朝着那些黑影、飞鸟又或是空无一物的空气里飞去,那就是他们来这里的战场和意义。
“当然也可以说是结束。”
唐欢又道:“毕竟唐门已经名存实亡了。”
至于以后它是不是还在,那就是上面人的意志了。
于是常乐明了,这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