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他们狗咬狗，抢走朱勔准备交易给辽人的，那批真正的‘花石纲’——铁甲、弓弩！”
“用朱勔的军械，武装我们自已的人！”
一番话，说得整个船舱之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周邦彦这环环相扣、狠辣至极的计谋，给彻底镇住了。
这哪里是复仇？
这分明是要把整个汴京城，都当成他的棋盘！
是要把高俅和朱勔这两个权倾朝野的大人物，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张横看着眼前这个身形单薄，却仿佛能撑起一片天的年轻人，眼中的最后一丝犹豫，彻底烟消云散。
他没有拔刀歃血，那太轻了。
他猛地抓起桌上一个满是豁口的粗瓷酒碗，狠狠往地上一摔！
“啪！”
瓷碗四分五裂。
“我张横今天把话撂在这！”他指着满地碎片，对着所有弟兄，更是对着周邦彦，一字一顿地吼道，“从今往后，谁不听少帅号令，就如此碗！”
他转过身，对着周邦彦，深深一揖到底，这是江湖人最重的礼节。
“漕帮帮主张横，见过少帅！”
那独眼龙二当家，看着眼前这一幕，胸中的热血也被彻底点燃。他同样抓起一个酒碗，狠狠摔碎，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漕帮副帮主，独眼彪，见过少帅！”
“我等，愿为少帅驱驰！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我等，愿为少帅驱驰！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船舱内外，所有的漕帮核心头目，纷纷摔碗行礼，那一声声清脆的碎裂声，是他们斩断过去、投身一场豪赌的决心。
而那些普通的帮众，虽然没有上前，但他们眼中燃烧的复仇火焰，和那一声声发自肺腑的怒吼，已经表明了他们的立场。
他们或许还不懂什么“少帅”，但他们懂，跟着这个男人，能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能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血债血偿！
周邦彦看着眼前的众人，将那块带着体温和鲜血的狼头铁牌，紧紧攥在掌心。
铁牌的棱角，深深刺入他的皮肉，鲜血顺着指缝流下，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只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清晰而冷冽的声音，下达了他作为“少帅”的第一道命令。
“张叔，处理掉所有尸体，一刻钟内必须抹干净痕迹。”
“把我们的弟兄，好生收殓。这笔血债，我会让他们千倍万倍地偿还。”
“最后，”他的目光投向漆黑的河面，眼神锐利如刀，“立刻起航，全速离开。此地已是死地，官府的包围网，很快就会收拢。”
“是！少帅！”
张横沉声应诺，转身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挥弟兄们行动。
漆黑的“下山虎”，在血腥味中，如同一头苏醒的巨兽，无声地，驶入了更深的黑暗。
一场即将席卷整个汴京，乃至整个大宋的滔天风暴，已然拉开了它血腥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