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鬼十七背着周邦彦冲进义庄时,一股混杂着腐朽棺木和常年阴湿的霉味,扑鼻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他小心翼翼地将周邦彦平放在一张破旧的停尸板上。
停尸板上冰冷的触感,让鬼十七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此刻的周邦彦,面色已经从诡异的潮红,转为一种死灰般的惨白,嘴唇发紫,呼吸若有若无,胸口几乎没有了起伏。
“刀十三,怎么办?少帅他……”
鬼十七的声音都在发颤,他从未如此无助过。
刀十三没有回答,他的表情冷静得可怕,这种冷静之下,是滔天的悲恸。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一层层打开。
里面,不是金疮药,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
而是一排长短不一、细如牛毛的银针。
以及一个小小的、由紫檀木制成的盒子。
他打开盒子,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奇特异香,瞬间弥漫了整个义庄。
盒中,静静地躺着三枚鸽子蛋大小、通体晶莹剔透、仿佛由玄冰雕琢而成的药丸。
药丸的中心,隐隐能看到一缕金色的丝线在缓缓流转,如同被封印的生命。
“【三魂锁命丹】……”
刀十三看着这三枚药丸,眼神无比复杂,既有敬畏,又有深深的痛惜。
“这是老帅当年以防万一,留下的最后保命的东西。以毒攻毒,锁住三魂七魄,强行吊命七日。”
他脑海中浮现出多年前,老帅将此物交给他时凝重的神情:“此物非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它救的是一时之命,毁的是一世根基。”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沉重,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但此药霸道无比,乃是虎狼之物。七日之后,即便能找到传说中的圣药解开丹毒,服用者的根基也必遭永久重创。或五感衰退,或经脉枯萎,再无重回巅峰之日。这是一条……不归路。”
鬼十七闻言,如遭雷击,怔怔地看着那三枚药丸。
他伸出手,想去触碰,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手指剧烈地颤抖。
这哪里是救命药?
这分明是饮鸩止渴的催命符!
少帅……将要付出的代价,竟是如此惨重。
他宁愿自已去死,也不愿看到少帅走上这条绝路。
“没有别的办法了。”
刀十三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少帅的计划,才刚刚开始。他必须活下去。”
他说着,捻起一枚【三魂锁命丹】,小心翼翼地送入周邦彦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化作一股冰冷的寒流,瞬间涌入周邦彦四肢百骸。
周邦彦那滚烫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冷却下来。
一层薄薄的冰霜,甚至在他的眉毛和发梢凝结。
他那微弱的呼吸和心跳,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了。
“这……”
鬼十七大惊失色,伸手就要去扶。
“别慌。”
刀十三沉声道,“丹药的药力,暂时封住了他的生机。现在,他看上去,和一具真正的尸体,没有任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