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中,只剩下那个还在与屠夫谈笑风生的目标。
他的耳中,只剩下自已那如同战鼓般的心跳,和弓弦被缓缓拉开时,那细微到只有他自已能听见的、死神的呻吟。
弓,已如满月。
那张需要千钧之力才能拉开的铁胎弓,在他手中,却轻若无物。
他已经不是那个在太尉府水牢里任人宰割的阶下囚。
他也不是那个在破庙里咳血的重伤者。
此刻,他是在黑暗中张开獠牙的死神。
而他的约会对象,终于结束了闲聊,迈步向这个拐角走来。
十步。
九步。
八步。
周邦彦的指尖已经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但他扣着弓弦的手,却稳如磐石。
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腰间挂着的那块不起眼的、鱼形玉佩。
那玉佩的材质和光泽,与他在水牢中听到的声音,完全吻合。
就是他!
就在对方即将踏入最佳射程的瞬间——
一支没有声音的箭,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了鬼市浑浊的空气。
那支狼牙箭,带着周邦彦燃烧的生命与滔天的恨意,后发而先至,精准地、毫无悬念地,从那青衣人的后心穿胸而过!
“呃……”
青衣人脸上的警惕和从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错愕与不信。
他低下头,看着自已胸口透出的那截狰狞的黑色箭簇,眼中最后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便“扑通”一声,直挺挺地栽倒在地,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