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一个从高俅狼窝里逃出来的丧家之犬,能玩出什么花样。”
片刻之后,刀十三走了进来。
他神色平静,步履沉稳,与这满堂的煞气格格不入。
“张帮主。”
刀十三抱拳,不卑不亢。
张横靠在虎皮大椅上,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
“有屁快放。”
刀十三没有在意他的无礼,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家少帅让我给张帮主带一句话。”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他说,他有办法,让朱提举的船,永远到不了码头。”
张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
“就凭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一个差点被人当死狗埋了的囚犯?”
刀十三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平静地从怀中掏出一块沾着污泥的破布,放在了桌上。
那是从周邦彦的囚服上撕下来的。
“这是我家少帅在太尉府水牢里,听到的东西。”
张横狐疑地拿起那块破布,展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布上,用不知名的黑色污迹,潦草地写着几个字,还有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
“后日,子时,三号码头。”
还有一个代表“铁器”的漕帮暗号。
张横的心脏,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这个时间和地点,正是朱勔下一批走私军械秘密入港的时刻!
这是他安插在应奉局内部的眼线,拼了性命才送出来的绝密情报!
第一层震惊过后,第二层更深的惊骇如寒流般席卷了他全身。
这情报本身固然重要,但更可怕的是,这情报是从哪里来的?
高俅的太尉府!水牢!
一个被高俅抓进去的囚犯,竟然能精准地掌握死对头朱勔最核心的机密?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这个年轻人,要么在太尉府的狱卒里有眼线,要么……他的耳朵,能穿透层层壁垒,听到地狱里的声音!
眼前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什么丧家之-犬,他是一条潜伏在深渊里的蛟龙!
张横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死死地盯着那块破布,额头上不知不觉已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原以为自已面对的是一盘必死的棋局,却没想到,棋盘外,竟然有人递进来一把能掀翻桌子的刀!
接这把刀,是豪赌。
不接,是等死。
张横缓缓抬起头,那双铜铃般的眼睛里,嘲讽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入绝境的疯狂,和一丝病态的兴奋。
他看着刀十三,一字一顿地问,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沙哑。
“你家少帅……他的第一步棋,要落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