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茶童虽然害怕，但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你也觉得不对劲？”李师师轻声问道。
“何止是不对劲。”周彦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如今的汴京，高、蔡、童三党已倒，辽国使团死的死，逃的逃。还有谁，会拿着所谓的‘辽国密约’来找我？”
“除非……”李师师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这份密约，不是给‘周将军’的，而是专门给‘不良帅’的。”
周彦点了点头。
这意味着，来人非常清楚他的底细，甚至可能，与二十年前的不良人，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渊源。
两人不再多言，并肩走向了前厅。
护民茶肆的前厅，依旧人声鼎沸。
说书先生正讲到“周将军单骑擒蔡攸”，引得满堂喝彩。
但在靠窗的一个角落里，却坐着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那是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样貌普通，气质也普通，属于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
他没有喝茶，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个长条形的、用蓝布包裹的木匣。
他的坐姿很直，手指有节奏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显得很有耐心。
当周彦和李师师走近时，他立刻站了起来，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
“可是周大人当面？”
“是我。”周彦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木匣上，“阁下便是那位，有‘密约’要呈的商人？”
“不敢。”那商人微微一笑，将木匣推了过来，“密约谈不上，只是一封故人的信，托草民转交。”
周彦没有立刻去碰那个木匣。
他能感觉到，从这个看似普通的商人身上，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经过严格训练才会有的气息。
“谁的信？”
“周大人打开一看便知。”商人说完，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则后退了一步，以示没有敌意。
周彦的目光，与李师师交汇了一下。
李师师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她没有从这个商人的呼吸和心跳中，听出任何杀意。
周彦这才伸出手，缓缓地，打开了那个蓝布包裹。
里面，不是什么卷轴，也不是什么信笺。
而是一支箭。
一支通体漆黑，造型古朴的狼牙箭。
箭身上，还残留着早已干涸的、暗褐色的血迹。
当看到这支箭的瞬间，周彦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支箭，他认得！
十年前，在葫芦口，就是这样一支箭，射穿了他父亲的咽喉！
这是金国主帅，完颜宗翰的亲卫，才会配备的“夺魂箭”！
一股滔天的恨意与杀气，不受控制地，从周彦的身上，轰然爆发！
整个茶肆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前厅里嘈杂的人声，也在这股冰冷的杀气下，渐渐平息。
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这个角落。
然而，那名商人，却依旧面不改色。
他只是指了指那支箭的箭羽。
“周大人，故人说，信，在那里。”
周彦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涛，目光移向箭羽。
只见那由鹰羽制成的箭羽之上，用一种极细的、几乎与羽毛融为一体的银线，绣着几个扭曲的契丹小字。
周彦虽然不精通契丹文，但凭着拱圣营留下的资料，还是辨认出了那几个字的意思。
“汴河之约，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
竟然真的是他！
这个在历史上建立了西辽，堪称一代雄主的人物，为什么要给自己送信？
而且，是用一支沾着自己父亲血的、金国人的箭？
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