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早已被连根拔起、消失了二十年的名字,一个被钉在史书耻辱柱上的乱党名号,也敢在此叫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放箭!格杀勿论!”他毫不犹豫地挥手下令,眼中闪烁着立功的兴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声威严的喝令,如同惊雷般,从宣德门的城楼上传来,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住手!”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紫色蟒袍、面容阴鸷、气度威严的大太监,正站在城楼之上,如同俯瞰蝼蚁般,冷冷地注视着下方。
正是皇城司总管,童贯!
童贯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意外。
铁鹰卫的校尉连忙单膝跪地:“参见童帅!”
童贯没有理他,他的目光,如同一条毒蛇,死死地锁定在周邦彦手中的蔡攸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与火热。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阴柔的穿透力,传遍了整个广场:“周邦彦?咱家不管你是什么人。你手中的逆贼,乃朝廷钦犯,理应由我皇城司接管。把他交出来,咱家,可以饶你不死。”
周邦彦冷笑一声。
他知道,童贯这条老狐狸,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蔡京高俅倒台,他便成了宫外最有权势的人,此刻正想抢下蔡攸这份“泼天大功”,彻底坐稳第一人的位置,甚至借此染指兵权。
“童总管说笑了。”周邦彦朗声道,声音在广场上回荡,“此人,乃我拱圣营拼死擒获,自当由我,亲手交到官家面前。就不劳皇城司费心了。”
“放肆!”童贯身后的几名皇城司高手厉声喝道。
童贯却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愈发和善,也愈发阴冷。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来人……”
他的话还未说完,另一道同样嚣张、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从长街的尽头传来。
“童公公且慢!此人乃我户部要犯,与蔡太师谋逆案干系重大,理应由我等带回三司会审!”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户部侍郎王黼,竟带着一队兵马司的官兵,匆匆赶来。
谁都知道王黼是蔡京的门生,他此刻跳出来,名为“会审”,实则是想将蔡攸这个唯一的活口抢到手,或是杀人灭口,或是串供翻案,为自己和那些尚未被清算的蔡氏党羽,谋求一线生机。
一瞬间,局势变得更加诡异。
皇城司、蔡京余党,在宣德门前,形成了对峙。
而他们争夺的中心,正是那个被周邦彦提在手中的、半死不活的蔡攸。
周邦彦看着他们狗咬狗,嘴角的冷笑,愈发浓重。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回来了。
带着一份能让所有人都眼红的“功劳”,回来了。
他要用蔡攸这颗石子,在这潭早已浑浊不堪的死水里,砸出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