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软乎乎的祝福人家哥哥们要吃多多，才能快高长大。
还把自己兜里的糖很大方地抓了一把又一把，塞到人家手里，跟不要钱一样。
谢淮凝眉打量他们几眼，都是平时窝在这一块的几个熟悉面孔。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把手里封好的红封全都塞到他们高举的手里。
“快点长大！”他只留下这么一句就带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母子俩走了。
回忆总是沉重。
谢淮也发觉气氛莫名有些低迷，他扯着唇笑着开口：“怎么都不说话了？嗯？”
“你妈之前还把我认成乞丐呢！手里的馒头直接塞我怀里，还发命的跑，我要解释都跟不上！”他还笑嘻嘻跟谢小羊告着姜澄的状。
这真不怪姜澄乱发好心，把谢淮认错成乞丐了。
谢小羊原地停下，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猛盯谢淮。
“爸爸以前都没有饭饭吃在哪里嘛？”谢小羊小嘴巴一下子很扁着了。
谢淮也坦率承认，“喏，我以前就是捧着个破碗蹲在那求人家给点吃喝的，太小了，干啥人家都不要！”
姜澄看着他还带笑的眉眼继续说道，“好在有一把力气了，个子也高，八岁就装成十二岁到工地扛水泥了，扛着扛着也扛出经验来了。自个当老板，本来都挺光鲜亮丽的了，怎么就在我灰头土脸扛完水泥的时候见到你呢？”
他说到最后，手掩上嘴唇，带着点遗憾的口吻。
他转脸看她，笑得很猖狂，“第一次见你就把我当乞丐了，我的来路这么明显吗？嗯？”他刚要伸手捏捏姜澄的脸颊。
姜澄不声不响地扑进他怀里，力道又大又突然。两只手也紧紧地绞在谢淮背后，好像要把两个人贴近了融化在一起。
撞得谢淮“唔”一声，缓了一口气才把手回搂住她纤细的腰肢，笑得很得意，“我厉害吧？”
姜澄不出声，很快谢淮感觉到胸前薄薄的布料湿润了。
他面色一变，飞快撑起姜澄的肩膀。
看她果然在无声流泪，颊边的水珠还在缓缓流动，一双晶亮的眼眸泡在泪水里洗得更加晶莹剔透。
哭得谢淮心都抽痛抽痛的，他大手如奉珍宝地捧起她的脸，用茧子比较少的掌心轻轻印上她的脸颊，擦去泪痕。
他放缓了声音问，“怎么了，你哭什么，嗯？”
谢小羊看姜澄都哭了，也不再忍耐，手小脚圈上谢淮的腿，奶声奶气哭得很可怜，“我不要爸爸不吃饭饭！饿饿！”
谢淮一顿，把谢小羊单手抱起来，三人处在近同一水平线上。
面对两个突然泪汪汪的人，谢淮也不顾及这是是在大街上，难得的柔了语气问她们哭什么，哄着让她们不要哭了。
姜澄看着他耐心安慰的眼眸清澈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少有的孩子气扁起了嘴。
但在谢淮不懈的鼓励目光下，姜澄还是抽抽嗒嗒地说出。
“我心疼你。”
说完她就不好意思地把头死死埋进了谢淮怀里。
“你不要笑着说这样的话了，一点都不好笑。”她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哭腔。
“哇啊啊啊……爸爸……爸爸我的心也疼疼你！”谢小羊的小脸哭成小花猫，跟着姜澄的动作，把脸埋到谢淮的脖子里，使劲蹭着他的鼻涕眼泪。
谢淮脸上是经久的、难得的怔忡，手仍然僵住维持着捧脸的姿势。
心疼他吗？
他的不堪的、痛苦破碎的，被他当作玩笑说起的过往，姜澄和谢小羊都说心疼他么？还哭了。
谢淮无法描述此刻内心的感受，手情不自禁地再次拥上姜澄的腰，原本抱着谢小羊的手也紧了紧。
“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不好笑。”
他站在冰消雪融的春天，任由软溶溶、暖融融的热流在他的四肢百骸间流走，从此冰冷的记忆彻底尘封。
天光大亮，而他携着妻儿的手走向更温暖幸福的未来。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