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透了眼前这撒谎还拖她跳火坑的“扫把星”。
看她那副压不住的轻飘样,嬷嬷积压的怨毒和恐惧终于爆发!
“大、大小姐,,
您是要活活逼死老奴吗?昨夜……昨夜您究竟……”
“嬷嬷!”
洛寒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用力过猛的“急切”:
“豆沙包,祖母说了,豆沙包。
‘就当一场虚妄’,‘烂在肚子里’,听见没,听见没!”
她用力强调着周氏的金句,仿佛这是无上圣旨,
“就、就…是一场梦,假的,不存在。
你不许再问,更不准跑去跟母亲嚼舌根,一个字都不准!”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挺直了小身板,色厉内荏地模仿周氏狠厉劲儿,像只炸毛呲牙的奶猫对着老耗子虚张声势:
“你…你要是敢透出一个字。
我就立刻、马上、现在就去找祖母告状。
说就是你,是你没看住我,是你玩忽职守!”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刚才精舍的方向,试图给威胁加码:
“想想,板子。
厚厚的板子,祖母说打就打,打得你屁股开花!”
为了加强说服力,她甚至夸张地抡了抡小细胳膊比划了一下。
李嬷嬷脸上沟壑剧烈抽搐,浑浊眼珠死死锁住洛寒知。
嘴角那丝被她眼尖儿捕捉到的得意,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心上。
“啃豆沙包”的荒谬,蠢货自以为的高明。
自己因她而起的灾难,愤怒巨浪冲顶。
却在撞见洛寒知那双“清澈愚蠢”的眼眸时,骤然冷却成一种彻骨冰寒的死寂。
跟这连撒谎都漏洞百出、引祸旁人还自鸣得意的蠢物纠缠?
再争辩?再拉扯一下?
李嬷嬷感觉再跟这“蠢气源头”待一息,自己就得当场爆体!
堵喉头那口腥甜老血被她用毕生气力咽了回去!
“嗬……嗬嗬……”
喉咙里挤出嘶哑朽木摩擦般的怪响。
这不是笑,是深渊里爬出的绝望呻吟!
她的目光倏地散了,空洞地掠过洛寒知发顶,投向远处如火却萧索的枫林。
声音轻飘如游丝,却字字浸透极致嘲讽:
“好…好得很…豆沙包…啃得好…”
像是给荒诞剧画注脚,又像在嘲弄自己悲凉的命。
她猛地转身,动作僵硬如生锈的傀儡,佝偻脊背弯得更深。
布满老茧的手假借搀扶,在洛寒知细嫩胳膊内侧狠狠一掐!
那力道,带着积压的怨毒。
掐得洛寒知猝不及防“嘶”了一声,泪水瞬间飙出,一半是真疼,一半是生理本能。
她强忍着没喊出声,却在李嬷嬷抽手刹那,腰肢微不可察地一拧,足尖精准狠辣地跺在李嬷嬷支撑腿的脚背上!
力道刁钻,瞬间发力又收回,快得像错觉。
“嗷——”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从李嬷嬷嘴里迸出来。
她本就走得晃悠,那条老腿哆嗦得如同风中秋叶,被洛寒知这刁钻阴狠的一脚跺了个正着。
剧痛让她腿一软,往前猛扑,踉跄几步狼狈扶住廊柱,才没啃上一嘴泥。
“嬷嬷小心,”
碧玉吓得惊叫,就要扑过去,却被洛寒知一把死死拽了回来。
洛寒知挂着泪珠的眼睛瞬间睁圆,脸上无缝切换成惊恐又茫然,甚至带上点“嬷嬷自己走路不看”的无辜:
“哎呀呀,嬷嬷您走路看着点道呀!吓、吓死知儿了!”
她抚着胸口,仿佛受惊的小鹿,声音惊惶带颤:
“疼不疼啊?脚指头还连着筋没?
碧玉,还杵着干嘛!快去扶好嬷嬷!
可别真伤了筋骨,耽误了给祖母回话。”
碧玉彻底懵了,魂不附体地去扶那痛得脸都扭曲、龇牙咧嘴、捂着脚背倒抽冷气的李嬷嬷。
李嬷嬷浑浊眼珠死死剜着洛寒知,翻腾着难以置信的恨和一丝…被“蠢货”反手阴了的憋屈。
这口老血堵得她喉头发腥,
偏偏理亏在前,更不敢明着动手……这屈辱啊!
她再不愿看那“扫把星”,猛地挥开碧玉搀扶的手。
拖着伤腿,背影如霜打的老茅草,一步一拐,深一脚浅一脚,木然挪回那充满责罚的厢房。
洛寒知看着李嬷嬷狼狈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极快掠过的、带点痛又畅快的冷笑,随即又恢复那副骄矜中带着点后怕的模样,揉了揉胳膊上的掐痕。
碧玉这才敢上前,声音发抖:“小姐,您的手……”
“啧,皮实着呢。”
洛寒知胡乱用袖子蹭了把脸上鼻涕泪水混合体,满不在乎地瞥了眼胳膊上紫红的月牙掐痕。
她唇角勾起一丝带痛又畅快的笑,指尖轻弹伤处:
“走,碧玉,啃‘豆沙包’去。今天这波……”
她舔了舔唇,“血赚!”
碧玉眼皮一跳,看着小姐胳膊上瞬间变红的掐痕,小嘴翕动,终究没敢吭声,只把头垂得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