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厉斥洛芷兰:“兰儿!还不向你姐姐赔不是,说的什么混账话!”
洛芷兰梗着脖子,就是不吭声。
周氏终于开口:“够了。”
目光扫过赵氏母女,最后落在洛寒知脸上,带着审视:
“这次去慈恩寺,是去礼佛祈福,静心养性。
不是让你们去争奇斗艳、惹是生非的!
记住,你们的一举一动,代表的都是吴郡洛氏的脸面!
若是谁在外面丢了洛家的脸,坏了规矩……”
她没有说下去,但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这既是敲打赵氏母女别太露骨,也是警告洛寒知和庶女们别出岔子。
“是,祖母。”三个孙女连忙应声。
洛婉清和洛婉宁的头垂得几乎要碰到胸口。
洛芷兰不情不愿地嘟着嘴。
洛寒知则继续维持着乖巧的表情,小口啃着豆沙糕,
脸面?洛家的脸面不就是靠破规矩撑着?
祖母您这敲打,还不如一块豆沙糕实在。
一直埋头苦吃的洛承业突然抬起头,油乎乎的小手“啪”拍在桌子上,大声嚷嚷:
“祖母,我也要去!我要去看大和尚!还要吃糖藕!”
赵氏连忙拿帕子给他擦手,哄道:
“哎哟我的小祖宗,慢点慢点!
慈恩寺是女眷们去的地方,你是男子汉,去做什么?
在家好好温书,母亲回来给你带最好吃的点心!”
“我不,我就要去!”洛承业开始耍赖,在椅子上扭成麻花。
周氏眉头紧锁,显然被这吵闹烦得不行,沉声喝道:
“承业,男子汉大丈夫,该以读书明理为重!
整日只想着玩耍吃食,像什么样子!听你母亲的话!”
大概是祖母的冰冷语调吓住了,
洛承业瘪了瘪嘴,虽然还是一脸不乐意,却不敢再大声吵闹了,只拿着糖糕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把怒气都撒在食物上,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嘟囔:“坏祖母……”
一场晨间请安,在表面的和睦与底下的刀光剑影、鸡飞狗跳中草草收场,各怀心思。
周氏盘算着如何借机让洛家的女儿,
特别是洛寒知这张脸,在贵人面前留下好印象,不指望攀上顶级门阀,能结个稍次些的姻亲也是好的。
赵氏想的则是如何严防死守洛寒知别抢了风头,最好让芷兰出头,同时更坚定了让李嬷嬷盯死洛寒知的念头。
洛芷兰满脑子都是新裙子、枫叶、点心和怎么让洛寒知出更大的丑。
洛婉清和洛婉宁只求平安无事做个背景板。
洛承业还在生闷气。
洛寒知……洛寒知一边腹诽着这群人的心眼子比筛子还多,一边琢磨着:
慈恩寺的素包子到底甜不甜?
希望那里能看到几个气运者,至少比对着洛芷兰那张刻薄脸省心。
早膳毕,众人告退。
赵氏殷勤地扶着周氏起身,姿态恭顺。
临出门时,赵氏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对着洛寒知温言道:
知姐儿,你身边丫头年纪小,服侍怕不周全。
这次让李嬷嬷跟你,她稳重妥帖,好好提点你规矩,免得再说出不当的话,平白惹笑话。”
她口中的李嬷嬷,正是刚才伺候洛承业的那位,此刻已垂手侍立在侧,眼神精明锐利得能刮下一层皮,看向洛寒知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洛寒知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监视就监视,还拿我噎芷兰的话当借口?赵女士这甩锅技术一流!
她面上却立刻露出一个混合着感激和羞愧的、笨拙又真诚的笑容,小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多、多谢母亲费心。是我笨,说错话了…李嬷嬷好,我会听话的。”
把一个因“说错话”被长辈安排教导嬷嬷的“笨孩子”演得活灵活现。
周氏瞥了赵氏和洛寒知一眼,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在老太太看来,这张脸和噎人的嘴,确需厉害人看着,也在可控范围内。
走出松鹤堂,秋日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
洛寒知迎着光,眯了眯眼,伸了个小小的懒腰,骨头都透着对刚才那场戏的厌倦。
“慈恩寺……”她低声咕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撞桃花运?行吧,那就去看看,有没有‘可口’又麻烦少的‘气运’可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