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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杂事(1 / 2)

清晨,正房花厅。

老夫人坐在酸枝木椅上,气色略好。

青瓷碟里薄皮蟹粉小笼透亮诱人,小蒸笼揭开,裹着水汽压下粥香。

顾云舟入座,拈起公筷,旁若无人地将剔透的虾饺稳稳夹到寒知碟中:

“从前在安平,吃的可合胃口?那边口味素淡。”

顾寒知脸上自然流露依赖,侧脸对他笑,腼腆又满足:“劳大哥哥惦记。

安平饮食自然不如家中…嗯,精细。

况且在府里,有大哥哥和祖母疼爱,自然比外面舒心百倍。”

这话慰藉了老夫人,却也字字剜在顾秀云心头,指尖死死掐着袖口绣花。

顾云舟唇角微扬,目光只落在顾寒知脸上,仿佛席间只有她一人:“昨日风声大,可曾扰到寒知妹妹安寝?”

顾寒知os:原主可真不容易,有这么个哥哥在家里疯狂给她拉仇恨,是巴不得让她被孤立吧。

“咣当!”

白瓷调羹磕在碗沿,响声刺破寂静。

顾秀云猛地抬头,脸颊涨红,眼底委屈汹涌:“哥哥!整席上只顾问她一人?

她睡得香!我可一夜没睡!西偏房……”

“秀云!”芳姨娘低喝,扯她袖子,急看老夫人和顾云舟脸色赔笑,

“三丫头小孩子脾气!还不收声!”

老夫人筷子往桌上一搁,闷响死寂。

目光如刀刮过芳姨娘,钉在顾秀云脸上:“食不言!十几岁姑娘毛毛躁躁,成何体统?一顿早饭容不下你?!”

顾秀云吓得噤声僵住。

老夫人沉脸用完饭,便示意顾云舟扶她回暖阁。

正院暖阁。

帘子落下,隔绝鸟鸣。

老夫人脸上温和尽褪,被顾云舟小心扶坐窗边榻上。

她摸索出一张薄红帖递出,嗓音干涩如冬日:“杨家聘礼定了。”

顾云舟接过展开,目光掠过纸上:寻常银壶银盏两对,杭绸四匹,粗绒线一箱,纹银三十两。

唇角细微下撇,冷峭弧度一闪而逝,喉间极轻嗤笑:

“寒酸。”

老夫人未饮参茶,只嗅着热气,疲惫中淬着冷厉:“待找到那贱婢定要将她打死!”

她喘口气,目光直刺顾云舟,“万一张家听到风声退亲…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顾家面子何在?!”

顾云舟静静听着,眸底如寒潭不起波澜。

待老夫人气息稍平,才缓声开口,声音沉静似幽涧:

“祖母息怒。

此事该查,但此刻最紧要非处置下落不明之人。

若携款逃,不过财货小事;若别有隐情,贸然发落有失家风。”

老夫人皱眉急迫:“依你说该如何?忍这哑巴亏?”

“非也。”顾云舟指尖轻搭紫檀扶手,

“凡姨娘原有之物,无论贵贱,皆封存登记,送寒知妹妹房中。

物归原主,是顾家体统,免生事端、猜议。

待她回,对账;若不回…东西归处,祖母说了算。

方显顾家待下宽厚。至于找寻…”他语气淡然几近冷漠,

“安平那地,托人打探即可,不必兴师动众引人疑窦。”

老夫人眉头渐展,戾气退去。盯着香炉白雾,终叹了口气:

“罢了,依你。让人仔细归置,送寒知丫头小库。”

她摆手,此事揭过。

随即抬眼,目光骤然沉甸甸钉在顾云舟身上:“云舟,你年纪不小了。你妹妹亲事在即,你自己呢?当真一个入不了眼?哪怕先纳……”

顾云舟唇角温和笑意微微一凝,瞬复如常,眉间恰到好处无奈氤氲:

“祖母疼惜。然漕船正过邗江遇汛,生药铺需备老药赶霜降…千头万绪不敢分心。

总要庶务稳妥,方好打算旁事。”

他斟茶,动作行云流水,将话题如抚过冰块般不着痕迹地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