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再伸手。只是收回了悬空的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还在和剧痛与虚弱搏斗的陆燃,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废物。”冰冷的两个字,从他薄削的唇间吐出,清晰无比地砸在死寂的空气里,也砸在陆燃强撑的神经上。那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纯粹的陈述,如同在评价一件损坏的工具。
陆燃的动作猛地一滞。支撑身体的手肘瞬间脱力,整个人重重摔回冰冷的地面,后脑磕在碎石上,发出一声闷响。剧痛如同海啸般再次席卷而来,眼前阵阵发黑。但比剧痛更尖锐的,是沈砚那两个字带来的、近乎羞辱的冰冷刺痛!
“操…你……”他眼前发黑,剧痛和怒火交织着冲击摇摇欲坠的意识,粗重的喘息如同破败的风箱。那句咒骂只吐出一半,就卡在了喉咙深处,被更猛烈的咳嗽取代,更多的血沫涌出。
沈砚不再看他。他转过身,目光投向教堂中央那个巨大的、扭曲变形的铜钟残骸。钟体深陷在地面砸出的巨坑中,表面布满了裂纹和撞击的凹痕,那些曾经蠕动着的墨绿色符文彻底黯淡,如同干涸的污血。断裂的巨大铁链像死去的巨蟒,无力地瘫在废墟上。整个空间弥漫着金属锈蚀、尘土和一种奇异木质焦糊混合的怪异气味。
结束了?
沈砚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谨慎地扫过这片死寂的战场。那些眼窝燃烧绿火的人偶,此刻如同真正的朽木,散落在废墟各处,一动不动。它们关节的咔哒声消失了,空洞眼窝里的磷火彻底熄灭,只剩下被改造后的扭曲躯壳,在尘埃中迅速腐朽、崩解。人偶师那阴冷、污秽的意志力场,如同退潮般消散无踪,只留下一种劫后余生的、空洞的寂静。
然而,就在这片寂静之中,沈砚的眉头再次锁紧。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电流杂音般的“滋啦”声,断断续续地在他脑海中响起。不是来自外界,更像是某种系统内部的连接出现了延迟、干扰,甚至…污染。
他尝试调出系统界面。
眼前本该瞬间浮现的半透明光屏,此刻却像接触不良的老旧屏幕,边缘剧烈地闪烁着惨绿色的噪点,核心区域一片混沌的雪花。那些熟悉的文字、图标,全都扭曲变形,被一种粘稠的、仿佛活物般的墨绿色数据流疯狂侵蚀、覆盖。冰冷的系统提示音也变得断断续续,夹杂着刺耳的电流爆音:
`[wARNING…INAtIoEd…]`(警告…检测到污染…)
`[SYStEpURGING…ERRoR…ERRoR…]`(系统清除中…错误…错误…)
`[REwARdScALcULAtIoN…hoLd…]`(奖励计算…暂停…)
混乱的数据流中,几个扭曲的、如同用荆棘刻出的墨绿色字符,在屏幕深处一闪而过,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恶意凝视感:
`[thoRNS…REAIN…]`(荆棘…残留…)
沈砚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他强行切断了与那片混乱光屏的联系,眼前的扭曲景象消失,但脑海中那细微的电流杂音和系统紊乱带来的滞涩感并未完全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