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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逢(1 / 2)

(1)七濑莲

荷走后的每一天,似乎都比以往要更长一些,熬过了艰苦的期末考试,重新回到教室的我却从老师那里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寒假期间学校禁止出入的限制被取消了,仿佛此前的政策如同玩笑一般,我一时间也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了。当年舍弃性命也要追求的自由,此刻突然变得唾手可得,似乎有点太过于魔幻。仿佛此前早已习惯的封闭,才是所谓的异常。被驯服的猛兽,在被放归自然后,也许也像我此刻一样茫然。

但它的开放并非是无条件的,只不过比想象的要廉价许多,只需要戴块牌子便足以出门。我自然知道,在这块牌子里面到底藏了多少东西。我们平时所能掌控的东西,基本上与电子产品无缘,而校方用于监视控制我们的东西,却多用电子产品。基本上就是用拿着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武器,去管控那些刚步入新石器时代的野人一般。我们自然无法造成多大的危害,也许就是这份傲慢,推动他们逐步对学生松绑。

当然比起这些,我到底更愿意相信是外面世界对此的冲击,只是无法接触到电子产品的我,自然也没有任何渠道去了解所谓的外面的世界。甚至唯一知识来源渠道的书籍,也许也被大量篡改。毕竟这可是连我们记忆都能篡改的地方,还有什么是不能杜撰的。

当所有人都不知道真相,那在这个地方,你所杜撰的那些谎言就成为了真相。

就像他们在历史上的避重就轻和春秋笔法,也许真的可以改变在它掌控下,大众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而高墙之外,如何认为,并不是逐渐作茧自缚的他们所能顾及的东西。

毕竟能创造出新自由主义,这种依靠贱卖国有资产实现短期发展的屁话,并让他人相信。这本身何尝不是依靠对真相的蒙蔽呢。

在他人话语体系下获得的自由,终究不过是笼中之鸟一般,脆弱不堪。

这样看来,这个好消息似乎也并没有显得有多好了。

而更坏的那个消息就是,文理分科了。

分科会按照文理,重新规划班级和宿舍,这就意味着我和有惠酱大概率是要分开了。

比起这个,刚才那个门禁取消,似乎也变得无足轻重了起来,毕竟这确确实实地会将我此刻拥有的一切都彻底击碎。

而这份幸福,我才刚享受没几天,就将面临彻底的永别了,一瞬间我的世界像是崩塌了一般。

当织田老师提到重新分配宿舍的时候,不少人都像我一样震惊地发出了声。当我向有惠酱看去的时候,我发现她此刻也正注视着我,眼神中充满了不安,我大概也是这般吧。

梦也许是该醒了,剩下的路,不能再麻烦有惠酱陪我一起前行了。

“对了,外面的那些店铺,应该快装修好了。是你们毕业的高三学长学姐开的,你们有空可以光顾一下,给他们贡献一点业绩。”织田老师这样说着,眼睛却时不时向着我的这个方向看来,仿佛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一般。

下课铃声响起,我很识趣地跟在织田老师后面,跟着她一同走进了一个空教室。

“七濑莲,外面好像有个神社,不知道你信不信,新年的时候去拜访一下,也许挺不错的。”

既然她特地拉我到这里来说这件事,那这应该就不只是一个建议了,而是一种暗示。毕竟具体到时间、地点、人物的,应该也就只有近似于约定的东西了。但她到底约定了什么,这是我难以参透的东西,而此刻的我更需要担心的大概就是刚才所说的分班的事情,这无疑会彻底摧毁我现在所熟悉的日常。这远比虚无缥缈的暗示,更让我感到担忧。

“嗯,知道了,我到时候会去看看的。”

我刚想转身离去的时候,却被她叫住了。

“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七濑莲,好好照顾自己,别让那些人为你担心。你承载着很多人的期许,不要再冒险了。”

我并不知道她所说的是有指向性的建议还是套话般的鸡汤,但我伤害自己的时候,有惠酱确实比我自己还要难受。我不知道,如果我出了什么问题,有惠酱会怎么样。

也许也会像现在的花舞酱一样走向偏激,为了爱着我和我爱的那些人,我确实也不应该再冒险了。不过那个老头离去,门禁被取消的当下,我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是足够危险的。

“嗯,感谢织田老师的教导之恩。”我还是点了点头,对她深深鞠了一躬,一瞬间我似乎听到了她的抽泣声,但抬起头她依旧露出了她那慈祥的笑容。

“让我抱抱你吧。”她这样说道,张开双手,将我一把抱住。她的手臂,莫名地充满肌肉,在她怀中,她却很温柔,让我感觉万分安心。不知为何,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觉,就仿佛很久以前就在这个怀中呆过一般

“再见了。”她这样说道,松开了抱住我的手,微笑着注视着我,直到我推开门,离开了空教室。在最后一刻,她依旧保持着一直以来的温柔。尽管她手上诡异的肌肉与刚才怪异的暗示,足以让我断定她并不简单。

但我终究还是不愿再揭开最后的那层面纱,毕竟并非所有真相都是美好的。既然对方不愿展示,那保持着此刻的朦胧就行了。

走出办公室,有惠酱果然在门口等待着我,眼神中充满了迷茫。我当然也只是装作冷静罢了,与有惠酱分开,对我来说终究还是有点太困难了一些。

我也并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毕竟之前我就和一个高三的学姐交谈过。那是上学期一个平常的下午,我因为迷路意外进入了高三的区域。那是一个我从未造访过的区域,对于高一、高二的大家来说,大概是和亚特兰蒂斯一样神秘的地方。只是它真实存在,亚特兰蒂斯到底是不是一个谎言,一直都让人怀疑。

我在那里撞见伊藤由美学姐,她在那里看着书,看着很是安静。

“你迷路了吗?”她甚至没有抬起头,就这样说道,仿佛像是什么世外高人一样。

“嗯,我是迷路了,话说这里是哪里?”

那时候的我自然不认识这个只存在于话语中的地方,更没有踏足过禁区,自然不会对未知有任何的敬畏。现在被枪口抵过几次脑门的我,大概是不可能做出这种大胆的行为了。

“这里是高三的区域诶,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你不应该在这里吧。”

我在一瞬间就意识到她可能把我当做是小朋友了,但是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确实不应该在这里。希望我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是高一的,来这边瞎逛,不小心来的这边。请问活动大楼怎么走?”

当时我恰好要去找有惠酱,只是她早就前往,我又不知道活动大楼在哪,自然就跑到了另外一个同样看起来很高大的建筑这边来了,结果很明显,我是错的。

“哦哦哦,你要出去的话,我带你好了。”

“你告诉我方向就好了,你不是在认真看书吗?”

“哈哈哈,这个啊,是小说,还是bL的。”

“bL是什么?”

“哦,你不需要知道,反正我现在倒是挺有空的,我也挺久没和别人聊天了。”

她到最后都没和我解释bL是什么,不过我估计大概是什么比较狂野的东西,我也不是很想懂就是了。而且我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敢去问有惠酱,书上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有。

“关于外面的世界吗?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能告诉你的,不过只有高二分科,高三进一步细分就是了。高二的很好理解,就是你按照你文科和理科的成绩好坏,选择文科班还是理科班。”

“如果那个人两个都好呢?”

“所以说要你自己选,只能死亡二选一,所幸我对理科一窍不通,才让我连纠结的余地都没有。”

“高二吗?这对我来说好遥远啊。”

“等真正快轮到的时候,就会让你惊讶的近了。高三的话,就根据学习情况,进一步进行分配。成绩好的,进入发展班,那个好像能离开这里。”

“能离开这里吗?”

“说是这么说,只是鬼知道离开这里去的什么地方,没准是个还不如这里的岛呢。”

“确实,其他的呢?”

“那三个运动社团的和其他运动能力好的,好像也能直接送出去。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了。”

“弓道部也是吗?”

“不然还有哪三个运动社团,联赛就比这仨。不过我倒是感觉不在那三个社团里面的人,基本上都没啥有运动能力好的了。”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直到我遇到了琉璃酱,名字听起来很易碎的家伙,实际上结实得有些可怕的家伙。

这些话,我并没有告诉有惠酱,因为这大概会彻底摧毁我与她之间的日常,就像一把悬挂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造成的影响随时都有可能会造成意料之外的结果。

对当时的我来说,高三的到来,就仿佛与死亡的到来一样遥远。此刻,无数次接近死亡的我,再用这种比喻,实在是有些不妥了。

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又是一种黑色幽默了。

“你以后是准备深造吗?”对那时的我来说只要能离开这个岛,一切东西都是可以牺牲的。

“怎么可能,我可没那个本事。我也没体力去报体育社团。而且我也对外面不感兴趣,我会选择去整个书店吧。我现在课程的培训方向,大概就是往这个方向走的。书店,岛上开不了几个,幸运的是没有多少人竞争。”

“有这么多老师,来教这么多职业吗?”

“服务类的通用知识是一起学的,专业化的东西就是靠上面发的书来自学了。我这个工作咋说呢,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所以到底是简单还是复杂?”文学少女的简单复杂二象性,实在让我有些捉摸不透。

“简单的部分,简单;复杂的部分复杂。”

“这话和说了话似的。”

“没办法,所谓的当局者迷吧,我身处其中确实也很难参透,这到底是否够简单。”

“你考试咋办?”

“ai出试卷,然后ai来评级。我们学校不是到处都是机器人嘛?”

是倒是,就是一些在门口,一些在食堂,都不是设计教学的核心领域。难道科技在不经意间实现了飞跃了吗?

不过身处孤岛的我,就像井底之蛙一样,即便外面世界翻天覆地,在我们这边大概也很难掀起什么波澜。

“这样啊,我倒是没啥想干的职业。”

当时的我确实是这样无所事事的,啥社团也没参加,就像有惠酱身上的螨虫一样,一直在她身上吸血。不过,现在我至少算是有了一点独立自主的能力,也找到了名为“美食”的目标,尽管前部长和我都只停留在小点心上就是了。

“时间会改变一个人的,等你高一毕业了,我的店可能就开门营业了,你到时候过来找我吧。”

“嗯,看看吧。”那时候的我,还对着窜逃出学校充满了期待。我在那个时候就知道,我们学校在岛上的封禁会走到尽头。但我更知道,这样在岛上的自由,也不过是换到了一个更大的牢笼之中罢了。

我想要前往的,大概只有那个在海岸边,可以依稀看见的那片陆地。到达那个彼方,而非留在这个“彼方”。

此刻的我对这个世界的知晓,远比当年要多上数倍。只不过此刻的我早已失去了舍弃一切奋勇向前的勇气,我只想守护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莲,怎么样了?”有惠酱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拽回了现实。

我此刻即将面对的,大概就是曾经我以为十分遥远的抉择,时间过的真快啊。

“织田老师,推荐我们过年那段时间去外面的一个神社去玩一下。”

“这个岛居然还有神社吗?”

“她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有的,只是我们一个完全不能离开,一个只能在监视中移动。怎么可能知道岛上到底有啥?”

“莲,你之前不是逃出去过吗?”

“那种环境下,谁会在乎什么神社呀。出发是黑灯瞎火,回来是天蒙蒙亮,就算我想关注也力不从心了吧。”

“也对,那我们先回家吧。”

“嗯。”

我们双方有默契地都回避着分班的那个话题,但看着对方的眼神,却都能感受出双方在隐瞒着什么。这种微妙的平衡,一直持续着,直到有惠酱率先打破了名为“平衡”的死寂。

“话说莲,你准备选理科,还是文科呀?”尽管她已经尽可能用相对轻松的语气来说出这番话了,但依旧无法改变这个话题本身就过于沉重的本质。

“有惠酱选什么,我就选什么?”

我自然知道她会选择文科,毕竟她的理科基本上可以算是一窍不通,而且这个玩意也是出名的竞争激烈。

“那我选择理科好了。”

有惠酱的一番话,一瞬间让我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为什么呀?”

“毕竟我也不想和莲分开,虽然就算都选理科也很难被分到一个班里面去,至少在女生偏多的彼之秋来说,可能性要大上许多。为了这份可能性,我也会选择理科吧。”

“但是你不是对理科一窍不通吗?”

“但我可以做出改变,我可以努力学习理科。为了莲,我可以做任何事。”

一瞬间,我的眼前湿润了起来,如果此刻的我答应了下来,也许是对我来说最好的情况。

但“有惠酱,那你呢?”

“没关系啦,我都可以的。”

有惠酱已经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此刻又要为了我放弃她擅长的文科。我在高手云集的理科里面,自然是取得不了多高的成绩。有惠酱更不用说了,这样的情况下,我和有惠酱的收入将面临灭顶之灾。而且,也该轮到我为她付出了。

“我还是和你一起选文科好了。”

这下,又该轮到有惠酱反对了。

“那个世界史的老师对我还是蛮照顾的。”

“但并不能保证一定是他教你,我们甚至都有可能分不到一个班里面去。这样既没有选择自己擅长的领域,也没有在一起。这种可能性我一定要排除。”

“但你却相信我们会被分到一个理科班里面的可能性。”我们几乎要吵起来了,只是与大多数人吵架都是为了自己不同,我们大概是真的为了双方而吵架的。

“你们俩情侣什么情况,咋还吵上架了。”从办公室走出来的琉璃酱,在看到我们俩之后,毫不犹豫地插嘴了起来。

不管她为何要管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这个琐事,我们将我们的情况告诉了她。

“这种情况,确实挺复杂的。要不你们俩先把这个事情搁置一下吧,反正又没有说要马上给出答案,这个寒假也许就是他们要你们自己选择的时间。假期要来了,总不能对着一个截止日期还远着的东西,焦头烂额吧。”

“不远了吧。”我这样说道。

“对我来说,只要还没被催,就还不算火烧眉毛。你们也许确实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给出这个答案,虽然我会无脑选择理科就是了。”

“没人想知道你想选什么。”我这样说着。

“七濑,你比以往要尖锐许多,不过你们所、面对的这个问题也同样尖锐就是了。

我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再见。”

琉璃酱的快速登场和退场,看起来像是一个小丑在场地上转了一圈般短暂,却实打实地提供了一个可行的方案。

“有惠酱,那我们等过年之后再谈论这个话题好了。”

“我同意,也许我们都需要时间来坚定自己的选择。我们先去吃饭吧。”

“嗯。”我们手牵着手,向着食堂进发,问题并没有解决,只是被隐藏,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让我感到满足。

吃完饭后,有惠酱大概会去弓道部,我是要回美食部,也许在那里,我们能得到什么新的启发。只不过,一切的一切没准都只不过是我们的一厢情愿罢了。毕竟最终要做决定的只有我们,其他人的建议最多也只能作为指导罢了。这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命运的抉择。

(2)长条有惠

尽管我们早已约定不再提那个事情,今日的午餐时刻终究还是过于安静了一些。日常早已被搅碎,我却也近乎忘记该如何回到过往的日常。只是维持着死寂,直到我们双方一起吃完,并来到活动大楼为止。

“有惠酱,我等下要回美食部。你要回弓道部吗?”莲转过身来,看着我说道。

“嗯,寒假弓道部的训练,也要继续,今天去就要看看有没有人偷懒的。”

“哦,好的。那我们应该到这里,就得分开了。”莲神经大条地这样说着,或许她也许在试探着我。

“不,我们只是暂时分开而已,我们终究会在一起的。”我这样说着,也许从一定程度上应付了莲的试探,这种口头上的约定,远没有一纸契约来的坚实可靠。

“嗯,晚上见,有惠酱。”她这样说着,脸上再次洋溢起了笑容,只是此刻的笑容即便是我,也能看出有几分僵硬罢了。

挥手与莲告别后,我踏上了前往弓道部的征程。武高那边,似乎通过了男生与女生分开进行项目比赛的规定。他们在剑道与柔道,作为赢家,自然有十足的权利制定规则。

但作为我们手下败将的弓道,即便他们再一手遮天,也无法改变下次弓道项目赛,会在我们学校举行的这个事实。

三大赛,实际上确实是三场比赛,连颁奖典礼都是分开的,自然没有在同一个地方举办的理由。此前只是武高理所应当地占据着优势,才让武高成为了实际上的唯一比赛场地。

而不久之前,武高弓道部部长给我写的信中,就提到了让我们也采用男女分开的制度。

大概的内容,我是了解的。无疑是进一步地拆分比赛罢了,男女的比赛彻底分离,就像三个比赛此刻分离了一般。进一步地拆分,会进一步地降低比赛在现实中的意义。

倘若此前,三大赛全胜并获得绝对包办权的武高有十足的威压的话。三大赛中比赛场地分离的当下,已经将这份威压降低了不知道多少了。进一步将一个项目拆分为男女,只会将比赛从政治上单博弈,彻底转变为体育上的竞技。由此,我即便再愚蠢,也该发现武高政治格局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前的她,为了胜利不择手段,恐怕只有政治上的因素,才能让她铤而走险。而此刻主动对政治性的抛弃,大概也就已经说明了她早已摆脱沦为傀儡的状况了。她所说的,自己将不再参加比赛的这个事实,似乎也佐证了我的猜想。

她信中所说的,不再作弊,也并非毫无可能。只不过她所说的不作弊,只不过是底线罢了,并非与我谈判的筹码。毕竟即便她再手眼通天,也不至于在彼之秋,依靠那蹩脚的手段取胜吧。

我可以但是没必要接受她的提议。武高的强大的选手不计其数,她要是将男女分开,我们没准至少能保住女子项目的胜利。不然,全都是高专精的男子与我们比赛的话,我们没准会输得很惨。毕竟之前在拥有如此多强大存在的武高,在没有出动男生的情况下,都已经几乎要将我们彻底摧毁。如果依旧采取男女混赛,那些女生大概会被无情地踢出。那我们输掉的,不仅是一场意义重大的大型赛事,而且会再次失去对整个项目的把握权。鬼知道她会不会再次作弊呢,在她那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下,很难保证她能控制住自己。

当然将项目分开也并非毫无风险,倒不如说这个风险是远超想象的。我们的弓道部几乎没有多少男生,即便没有几个,在男生稀少的彼之秋,倒也已经算得上小型聚集点了。

项目分开,武高项目内部的矛盾,会进一步地减少,整体战斗力的提升,也并不是毫无可能。到那时候,我们到底还能不能将武高哪怕一支队伍击败,都可能成为问题。

在多重因素的考虑之下,我最终还是决定暂缓这件事。毕竟拥有最终决定权的我,维持越长时间的混沌,恰好更能促进我队伍的发展。这种卑鄙的手段,大概是我从那个混蛋姐姐那里学到的唯一一个东西。

“哈~哈~”不像是笑声的男生的声响传入了我的耳中。男生在武高并非不存在,只是我几乎没有听到发出过这样叫声的男生。

听声音,只有一种可能,是剑道部在锻炼男生。

也许是中午吃的确实有些过早,也可能是我实在不想去弓道部去直面那些苦难,我向着藤村信奈的剑道部走去。

意外的是,我在门口撞见了她。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大胜利者?”

藤村信奈的话语依旧是那般的尖锐,只是能听出,她的语气中也充满了不少疲惫。

“你要锻炼男生,组建男生队伍吗?”

“什么叫,你也要?我可没有你那种拒绝的机会,我几乎是直接被告知要进行男女分赛的。你倒好,应该有啥否定的权利吧。倒不如说你有制定规则的权利。”

“所以你们怎么样?”

“一塌糊涂,我们社团并不是没有男生,我之前也不是不想选男生上场,只是相比之下,我们男生的选择并没有武高那么充足。说难听一点,我们的这些男生,大概都是被淘汰的次品。”

“你这话是不是有点太难听了一点。”

“他们听不见的,要是耳朵能敏锐到听到我所说的坏话,也不至于最基本的听声辨位都不知道。”

“这样啊。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接受。只是我的情况大概和你相同,男生能派上去比赛的几乎没有。唯一能改变这个情况的,也不过只剩下明年的新生了。”

“你也寄希望于新生吗?只希望下次彼之秋的男女比例能正常一点就行了。”

“嗯。话说你选课大概会选啥?”

“文科啊,怎么了。理科,我怎么可能可以,老师没揍我,就已经不错了。”

“有这么离谱吗?”

“长条有惠学霸,可不懂我们这些学渣的心理。所以说你要选什么呢?”

“我还没定下来,我在和莲一起商量。”当提到莲的时候,她一瞬间刚才有些松弛的表情,又紧绷了起来。

“那确实需要好好选择了,我不能帮你们什么忙,只能希望你们的选择能带好好运吧。”

“我也就只能借你吉言了,再见了,信奈。”

“你第一次叫我名字诶,不过尽管隔着莲,我们的关系,也不算是陌生人了。我大概要进去了,里面又吵起来了。”

“嗯,再见,信奈。”我挥手与她告别,之前她帮助了莲不知道多少次,也曾多次帮助我。我确实早也不该对她冷眼相待了。只是不知为何,我一直觉得对她这样的交流,没准就是最轻松的吧。

不过,我也没有多少时间去纠结与她相关的事情了,我自己即将面对的大概是我迄今为止我所面对的最大的困难了吧。

我只是转头向着窗外看去,外面的天已经下起了雪。雪花之美众人皆知,只是融化后,又有多少人知晓其与泥土混合的丑陋。

只希望莲不会被泥巴所玷污,失去灵魂的雪白吧。

(3)长条有惠

圣诞节,也许快到了吧。看着窗外的满天飞雪,我这样想着,尽管我们对年份并没有多少概念,但对一年中的节日还是有着最基础的了解。

只不过,此刻的我并没有感受到丝毫节日临近的温馨,而是充满着对未来的恐惧。

我突然能够理解一点姐姐干出那种事的原因了,她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胜利不择手段。而我是为了莲和我在一起,可以舍弃一切。

与她相比,我大概还要卑劣不少,毕竟她是为了弓道部的所有人,而我只是为了我自己。

那场大会后,我就听到了不少流言蜚语,其中不乏对我在大会上只字不提大家的贡献,却为一位无关者拼命的辩护。我当然知道,这对大家是不公平的,我更知道我没有权利这么做。胜利并不是由我一个人取得的,如果她们不努力,也许我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

那场大会改变了什么吗?从现在来看没准并没有。莲从小有名气变成了闻名天下,而流言也从罪恶之人转变为了玩弄权术。在她们眼中,也许莲就是那样的籍籍无名之辈。而像我这样的部长,用着这样宝贵的机会来替她洗白,在外人眼中大概只有玩弄权术这一种可能了。

我们学校虽然不乏女生,但并没有多少恋爱脑的存在。不少人也许对那几个异性也提不起多少兴趣,但也不至于对同性宣泄情感。

在她们眼中,我的行为大概也就只有被裹挟这一种可能了。

我并不敢和莲说这些,毕竟我从一开始就已经搞砸了。那场大会上,如果没有莲来打圆场,可能连洗脱罪名的最基本的事情都难以完成,更别说进一步地升华了。

而在莲面对荷消失,莲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什么事情也做不了。我可能真的不配和莲待在一起,莲现在已经越来越独立了,我的作用也许也会越来越小吧。

不知不觉,走到了弓道部的门口,一时间却不知道该不该推门而入。我自私地把大家交给我的对弓道部的宣传机会,变成了一场愚蠢且蹩脚的表演。我到底有什么资格面对她们?

但是当我还愣在门口的时候,门却自己打开了。

“部长,你待在门口难道不冷吗?”居然是结岛的声音,我抬起头一看,结岛竟站在我的面前。

“结岛,你……”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她在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来过弓道部,退部申请也早早就交给了我。虽然我也因为考试的缘故没咋来过,唯一来的一次,也不过是竞选副队长的比赛了。

那时候尽管我想让整个社团展开一场比赛,但除了沐川和溯月的所有人都提议在她们俩之间选一个当副部长。

那俩人就以下学期开学重新选拔为前提,答应了下来。

即便如此,溯月和沐川两个人一直在推荐对方当副部长。只不过在我举办的最终比赛中,还是溯月胜出了。

那一天,溯月就问我“沐川,有没有放水啊?”

她一种急切的态度问着我,在她看来,也许对方不放水,自己是不可能战胜她的。

但“她并没有放水,倒是你射箭的手是不是有些过于颤抖了。”我这样说着,沐川并没有放水,尽管她在此之前就找过我,推荐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