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希望丁义珍落到最高检手上,万一牵扯到自己就麻烦了。
“我同意祁厅的想法。”李达康立刻表示赞同。
案子若由汉东省办,主动权就在省里;若交给最高检反贪总局,后续发展难以预料。
“老季,你是什么意见?”高育良不明白得意门生祁同伟为何横插一脚,看向季昌明问道。
季昌明沉吟片刻:“高书记,我尊重您和省委的意见。北京那边已经把立案手续传过来了,让我们拘。但要是规起来也行,先把人控制住,以后不管怎样都好办。”
季昌明停顿一下,看了眼李达康,继续道:“不过,从我们检察院的角度,还是应该按司法程序办,这样比较稳妥。”
“我明白你的意思,还是倾向于拘是吧?”高育良其实也更倾向于拘。
丁义珍是李达康的人,而他和李达康是政治对手,若能借此扳倒李达康,再好不过。
“是!”季昌明肯定地点点头。他既不想得罪李达康,也不想背锅。
“陈海,你是什么意见?”高育良将视线转向陈海。
“我认为可由检察院、省公安厅和省纪委组成联合行动组,先将人控制住,以防突发状况。”陈海已通过情报交易平台,将丁义珍等人的底细摸清。
众所周知,李达康与高育良矛盾由来已久。两人曾在吕州搭班子,高育良任市委书记,李达康任市长。李达康强势推翻高育良的城市规划,架空其决策权,导致高育良长期怀恨。
后来,原汉东省委书记、现副国级领导人赵立春的儿子赵瑞龙要在吕州月牙湖建美食城。
赵瑞龙以“省委常委提名”为条件要求批复污染项目,李达康拒绝后被调离,而高育良为晋升批准了项目,从此与赵家深度捆绑。
赵立春离任前曾试图推荐高育良接任省委书记,但被否决,空降了新书记沙瑞金。
丁义珍明面上是李达康的人,暗地里却与“汉大帮”的祁同伟勾结。
“汉大帮”是以汉东大学政法系师生关系为核心的政治派系,曾任系主任的高育良是其领袖。
陈海、侯亮平及其妻子钟小艾均毕业于汉东大学政法系,严格来说,陈海也算汉大帮成员。
李达康则属于“秘书帮”,因他曾是前省委书记赵立春的秘书。
丁义珍利用职务之便,以“几万元一亩”的工业用地价格批地给祁同伟的情人高小琴的山水集团,再绕过招标程序,直接批准工业用地转商业用地,让山水集团赚得盆满钵满。
丁义珍从中收取高额回扣并持有山水集团“干股”,祁同伟则利用公安厅长职权,为丁义珍的违规操作消除举报线索。
赵瑞龙也是山水集团幕后控制人之一,其30%股权通过香港离岸公司持有。
“不急,既然意见有分歧,就要充分讨论,更加慎重。还是要请示省委书记沙瑞金同志的意见。沙瑞金同志刚到任,正在礼’吧?”
高育良话音刚落,陈海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掏出一看,是侯亮平的电话,他起身走到会议室外接通。
“陈海,你那边什么情况?协同手续我已经传过去了!”侯亮平身旁坐着被控制住的赵德汉,他刚搜查完赵德汉家,正前往其办公室。
“还在开会讨论,需要请示省委书记沙瑞金同志的意见,有结果我通知你。”陈海简单说明情况。
“说好的协同办案,你们就这么掉链子?还开什么会?你赶紧把人给我拘起来!万一丁义珍跑了,别怪我跟你翻脸!”电话那头的侯亮平十分恼火,这关系到他的政绩。
“你跟我翻脸有什么用?又不是我能决定的。”陈海挂断电话,又给陆亦可打去电话,确认丁义珍仍在汉东国际酒店。
“把人盯紧了!要是人跑了,都得吃瓜落!”陈海嘱咐道。
“我办事,你放心,跑不了。不过头儿,你这汇报时间也太长了点。”陆亦可信誓旦旦地保证。
“嗯,估计快了。”陈海看了眼手表,这哪里是简单汇报,简直是暗流汹涌。
等待漫长而煎熬,就在高育良与省委书记沙瑞金通电话时,李达康阴沉着脸离开了会议室。
丁义珍案其实与陈海也有些关联,更准确地说,是与他的父亲陈岩石有关。
大风厂厂长蔡成功因银行贷款周转不灵,向山水集团借了5000万元过桥资金,借款期限6天,利息千分之四,并以大风厂的全部股权作为质押。
后来银行断贷,大风厂无力偿还,法院判决大风厂股权归山水集团所有,山水集团由此获得了大风厂的土地。
随后,山水集团通过丁义珍,违规将这块工业用地转为商业用地,如今这块地的价值已高达10亿元。
大风厂当年是陈岩石主导改制的,他将濒临破产的集体企业转为职工持股模式,工人股份占百分之四十。此举虽保障了工人权益,但也埋下了治理隐患,股东人数远超法定上限。
退休后,陈岩石仍以“工人保护者”自居,深度介入大风厂事务,被工人们视为“第二人民检察院”。
山水集团拿到股权后迟迟未能拆除大风厂,正是陈岩石从中作梗,组织工人对抗拆迁,煽动“非法维权”。
陈海暗自决定,得找个机会把那位年过八旬、退休不退岗的“便宜父亲”送进空间监狱养老,省得他再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