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咬牙，左手掐诀，弓身突然暴涨十丈，弓弦上的星辉更加璀璨，连他的发丝都在能量冲击下根根竖立。
第二箭射出的刹那，天地仿佛静止。
自在佛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胜观佛手中的念珠全部崩裂，尸弃佛的袈裟被吹得猎猎作响，连远处的梵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箭凝聚了元彬此刻全部的本源，连他的星核都暗淡了三分，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量。
宋真的眼睛里终于露出恐惧。
他想逃，却发现四周的空间被箭势锁死；他想挡，却发现所有的佛印在箭光前都成了纸糊的摆设。
箭簇穿透他的心脏，穿透他的法身，穿透他背后的千手千眼佛影，最终没入云端，在天空中留下一道永不消散的紫金色痕迹。
宋真的身体开始消散，不是化作血雾，而是像被某种力量从根本上抹除。
他的法身、他的灵识、甚至他方才吸收的大光明镜碎片，都在箭光中分解成最原始的能量粒子。
当最后一丝金芒消失时，山巅竟没有留下任何遗物，连一滴血都不曾剩下。
元彬的弓化作星光消散，他单膝跪地，右手撑着地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望着宋真消失的方向，眼底的紫芒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疑惑——按理说，彼岸大天尊的残魂哪怕再弱，也不该被彻底抹除。
可宋真不仅肉身湮灭，连灵识都没留下半丝波动，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大天尊？\"自在佛颤巍巍地爬过来，伸手要扶他。
元彬摆了摆手，自己站起身，目光扫过满地的大光明镜碎片——那些碎片此刻也失去了光泽，像普通的琉璃渣子般散落在地。
他弯腰捡起一片，指尖的虚空本源轻轻一探，却只感觉到一片死寂，再无半分诡异的意志。
\"那东西......走了。\"元彬低声道。
他能感觉到，方才在宋真识海里涌动的那缕陌生意志，随着第二箭的射出，彻底消散在了天地间。
可它从何而来？
为何要附在大光明镜上？
这些问题像一根刺，扎在他的识海里。
山风突然变得凛冽，远处的梵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清晰，更宏大。
元彬抬头望去，须弥山的巅峰隐在云层之后，却有三十三道若隐若现的佛影在云中沉浮，像三十三轮金日，将天空染成庄严的金色。
\"该继续了。\"元彬擦了擦嘴角的血，将青冥剑收入剑鞘。
他看了眼自在佛等人，又望了眼云端的佛影，眼底闪过一丝锐利——方才的战斗不过是前菜，真正的挑战，怕是在那山巅之上。
自在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喉咙动了动：\"大天尊，方才梵音......像是'诸天'的法号。\"
元彬没有说话。
他抬手招出一道紫光，裹住众人向山巅飞去。
风在耳边呼啸，他望着越来越近的云层，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重——三十三道佛影，三十三重天，还有那消失的陌生意志......这一切，似乎都在指向一个更大的局。
（接上文）
须弥山巅的云层在三十三道佛影下翻涌如沸，元彬的紫芒遁光刚触及云幕，便被一道金色屏障轻轻弹开。
他垂眸望去，云幕下的山巅竟悬浮着一座黄金法坛，三十三位彼岸真佛盘坐于莲台之上，每尊佛的眉心都嵌着米粒大小的暗金碎片——正是大光明镜崩裂时散落的残片！
\"原来如此。\"元彬的声音里带着冰碴。
他终于明白宋真体内那缕陌生意志从何而来——大光明镜本就是三十三重天佛主以三十三尊彼岸真佛的本命佛骨祭炼，镜中每道金纹都刻着诸佛的法旨。
宋真不过是被选中的\"引信\"，真正的杀招，是让宝镜碎片归位，唤醒这三十三位沉睡的古佛！
最中央的莲台突然泛起金光，一位白眉垂至胸口的老佛缓缓睁眼。
他的目光扫过元彬，嘴角勾起极淡的笑意：\"水德星君，别来无恙？\"
元彬的瞳孔骤缩。
这声\"水德星君\"像重锤击在识海——他夺舍元彬后，除了自己刻意暴露的亲近之人，从未有外人知晓这重身份。
更让他心惊的是，老佛的声音里带着岁月沉淀的沧桑，分明是见过上古仙战的存在。
\"尸弃佛，你可知他是谁？\"老佛转向一旁还在发怔的尸弃佛，\"这是当年大闹三十三重天，掀翻广寒宫的水德星君！
当年他毁我大光明镜前身'千佛鉴'时，你还在须弥山脚扫落叶呢。\"
尸弃佛的袈裟剧烈震颤。
他终于想起古籍里那则被列为禁书的记载：上古仙佛大战，水德星君持青冥剑独闯西天佛国，一剑劈碎镇守三十三重天的千佛鉴，令百位佛修法身尽毁。
眼前这尊老佛，正是当年千佛鉴的器灵所化！
\"原来你们一直记着。\"元彬摸向腰间的青冥剑，剑鞘传来微不可察的震颤——这是剑灵感知到强敌的兴奋。
他望着三十三位真佛身后逐渐显化的金色世界：层叠的佛塔、流转的金莲、悬浮的经幢，正是传说中\"大诸天佛国\"的虚影。
老佛抬手轻挥，三十三位真佛同时结印。
佛国虚影突然实体化，将元彬等人笼罩其中。
自在佛只觉脚下的莲台变成了活物，无数金链从莲瓣中钻出，缠向他的四肢——这佛国竟能操控人心魔，将最恐惧的束缚具现！
\"别被幻境困住！\"元彬的清喝如晨钟。
他指尖的紫芒刺破虚空，在佛国中撕开一道裂缝，自在佛等人顺着裂缝跌出幻境，却见三十三位真佛的法身已融合成一尊千臂巨佛。
巨佛每只手掌都托着一轮金日，胸口的法纹正是大光明镜的缩小版。
\"大诸天·万佛同尊。\"老佛的声音与巨佛重叠，\"水德，当年你毁我千佛鉴，今日便用你的本源，为新的大光明镜祭旗。\"
巨佛的千臂同时扬起，每只手掌都射出一道金链。
金链上刻满灭魂梵文，在空中交织成网，竟将元彬的虚空本源都压制得无法流转。
元彬旋身挥剑，青冥剑斩碎三条金链，却见更多金链从网中钻出，如活物般缠向他的脖颈。
\"这是...因果锁？\"元彬闷哼一声，左肩被金链擦出血痕。
他能感觉到，每条金链都缠着一缕自己的因果：有青冥海被围杀时的怨气，有夺舍元彬时的挣扎，甚至有当年在仙界与月神对饮时的欢畅——这些被他封印在记忆深处的碎片，此刻都成了敌人的武器。
\"好个大诸天佛国，连因果都能垂钓。\"元彬咬碎舌尖，鲜血喷在青冥剑上。
剑鸣如龙吟，剑身泛起幽蓝水纹——这是他融合水德星君本源后，青冥剑觉醒的\"溯流\"神通，能逆转短时间内的因果。
金链触到剑刃的瞬间，突然倒卷而回。
三十三重天的佛影同时闷哼，其中三尊真佛的法身出现裂痕——他们垂钓的因果被强行逆转，反伤自身。
\"有点意思。\"巨佛的眉心法镜突然睁开，射出一道金色光柱。
光柱所过之处，虚空像被橡皮擦抹过般消失，连元彬的\"溯流\"神通都被生生截断。
他不及躲避，被光柱洞穿右肩，鲜血溅在佛国的金地上，竟发出刺啦的灼烧声。
\"这是'灭世光'？\"自在佛在远处惊呼。
他曾听师父说过，大诸天佛国最恐怖的不是武力，而是能将\"不存在\"具现的法则。
被这光射中，不仅肉身湮灭，连\"存在过\"的痕迹都会被抹除。
元彬捂着伤口后退，却见巨佛的法镜再次凝聚光芒。
他的星核在体内疯狂转动，试图修复伤势，可灭世光的力量像附骨之疽，正在啃噬他的经脉。
就在这时，他的识海里突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用虚空本源包裹星核，引灭世光入混沌。\"
是水德星君的残魂！
元彬瞳孔微缩——这缕残魂自夺舍后便陷入沉睡，此刻苏醒，定是到了生死关头。
他依言运转本源，将星核裹入混沌气泡，同时松开对灭世光的抵抗。
灭世光瞬间贯穿他的胸膛，却在触及星核的刹那，被混沌气泡吞噬。
元彬喷出一口黑血，那是被净化的法则之力。
他望着胸前焦黑的伤口，突然笑了：\"原来如此，这光专破有序，却怕混沌。\"
巨佛的法镜剧烈震颤。
它显然没料到元彬能化解这招，千臂再次结印，佛国的天空突然坠落万千金莲。
每朵金莲里都坐着一尊小佛，双手结着\"困仙印\"，竟要将元彬的虚空本源困成实质。
\"青冥，该醒了。\"元彬低喝一声。
剑鞘突然炸裂，青冥剑化作一道蓝光直冲天际。
剑身嗡鸣中，三十三重天的星轨在剑身上浮现——这是剑灵觉醒了\"星陨\"状态，需以元彬的本源为引，借取星空之力。
万千金莲在剑气中化作齑粉，青冥剑的剑尖却迟迟没有落下。
元彬能感觉到，剑灵在犹豫——这招会抽干他最后三分本源，轻则境界跌落，重则魂飞魄散。
\"落。\"元彬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青冥剑应声斩下。
这一剑没有光，没有响，只有虚空像被揉皱的锦缎，在剑尖前扭曲成无数碎片。
巨佛的法身被从中劈开，却没有鲜血流出，而是化作三十三缕金光，向三十三重天逃去。
\"想走？\"元彬抬手一抓，混沌气泡从指尖涌出，将金光全部包裹。
他能感觉到，每缕金光里都有一道惊恐的灵识在挣扎——正是那三十三位彼岸真佛的残魂。
\"当年我毁千佛鉴，你们用三十三世轮回重塑宝镜。\"元彬的声音冷得像万年玄冰，\"今日我便用这混沌气泡，送你们去三十三重天外的虚无，永无转世之日。\"
气泡突然收缩，金光在其中发出尖锐的惨叫。
当气泡彻底闭合时，须弥山巅的梵音彻底消失，只余山风卷着碎云掠过元彬染血的衣袍。
自在佛等人颤抖着上前，却见元彬的星核已经暗淡如残烛。
他望着远处渐亮的天色，突然轻笑一声：\"宋真说得对，这具肉身不过是渡船......\"他的声音越来越弱，\"但我偏要做那掌船人，渡自己，渡这方天地。\"
话音未落，元彬的身体突然泛起淡紫光芒。
那是虚空本源在自发修复他的伤势，连胸前的灭世光伤口都开始结痂。
自在佛惊喜地发现，元彬的气息不仅没有跌落，反而比之前更沉稳——原来刚才的生死危机，竟让他的虚空本源与星核彻底融合！
\"大天尊？\"尸弃佛试探着唤了一声。
元彬睁开眼，眼底的紫芒比之前更清澈。
他捡起脚边最后一片大光明镜碎片，指尖的混沌气轻轻一绕，碎片便化作齑粉。\"去告诉佛陀之主。\"他望着三十三重天的方向，声音不大，却像惊雷滚过云层，\"水德星君回来了，这次，我要讨的债，比当年更多。\"
山巅的风突然转向，吹得元彬的衣袍猎猎作响。
青冥剑自动飞回他手中，剑穗上的紫珠泛着微光，仿佛在应和他的誓言。
远处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正随着这位重生的大天尊，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