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弟子阿虎练气七层卡了三年,元彬只说"你总想着引气入体,却忘了气也会养人",话音未落,阿虎周身便腾起青色雾气,竟是直接突破到筑基初期;内门大弟子青禾正为"五行相生"的口诀困惑,元彬随手折了根桂枝,在地上画出"水生木,木生火"的循环图,青禾盯着那图看了盏茶,突然周身金光大盛——竟是要结丹了!
直到月上中天,人群才渐渐散去。
李苮儿捧着盏桂花酿坐在台阶上,见元彬过来,便往他怀里塞了个温热的竹筒:"菲菱熬的灵龟汤,快喝。"
"今日可累着了?"元彬接过竹筒,见徐娇娇和菲菱躲在廊柱后偷笑,便挑眉,"你们三个又在打什么主意?"
"能打什么主意?"徐娇娇蹦过来,揪着他袖子晃,"就是想问问,真仙界那么大,有没有漂亮的女修缠着你?"
菲菱跟着点头,眼尾的泪痣跟着颤:"我前日听郑斌说,真仙界有个什么'摘星阁',里面的女修都穿薄纱..."
李苮儿端着酒盏的手顿了顿,却掩着唇笑:"元彬在真仙界待了三年,若说没遇着几个...倒显得咱们小气了。"
元彬望着三双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揽过李苮儿的肩:"真仙界的月亮是青灰色的,没有桂花香,没有灵泉,更没有...等我回来泡灵泉的人。"他低头吻了吻李苮儿发顶,又望向徐娇娇和菲菱,"你们若不信,明儿便同我去星宫——我在真仙界的住处,连床榻都是空的。"
徐娇娇吐了吐舌头,菲菱却笑着戳穿:"谁要去星宫?
我们呀,是怕某人在那边吃了甜头,回来就嫌咱们凡人麻烦。"
夜风卷着桂香掠过,元彬望着眼前三张各异却同样鲜活的脸,突然觉得所谓超脱,或许真如忘川碑上所刻——不过是能护着这些人,在人间烟火里,吵吵闹闹地活上更久些。
李苮儿悄悄攥住他的手,在他掌心写了个"骗"字。
元彬低头,见她眼里映着月光,亮得像当年旧宅里那坛没吃完的桂花蜜。
(次日清晨,当元彬在晨雾里给李苮儿梳头发时,徐娇娇举着面铜镜凑过来:"元大哥你看,菲菱姐说你耳后有片红,莫不是真仙界的蝴蝶落的?"李苮儿的木梳"啪"地掉在妆奁上,镜中映出元彬耳尖可疑的泛红——那是昨夜泡灵泉时,被她咬的。
)
###第613章不周山巅问长生,烟火深处见本心
晨雾未散时,元彬的木梳卡在李苮儿发间。
徐娇娇举着铜镜笑得直打跌,菲菱倚在门框上捂嘴,连雪貂都从她怀里探出头,黑豆豆似的眼睛滴溜溜转。
李苮儿耳尖通红,抢过梳子拍他手背:"都怪你昨夜胡闹,头发都打结了。"
元彬任她拨弄,目光落在镜中三人叠影里——李苮儿月白衫子沾着桂香,徐娇娇穿件石榴红襦裙,菲菱素白襦裙上绣着并蒂莲,发间那枚夜光珠还坠着缕银链,在晨光里晃出碎星。
他忽然握住李苮儿手腕:"等我从不周山回来,咱们去旧宅看看。"
"旧宅?"李苮儿手一抖,梳子"当啷"掉在妆奁上。
那是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墙根下还埋着当年她藏桂花糕的瓦罐。
徐娇娇凑过来,指尖戳他后背:"元大哥是想翻出当年偷吃的证据吧?
我可听苮儿姐说过,瓦罐里的桂花糕渣子,够你赔十坛新酿!"
菲菱笑着替李苮儿理好发尾:"旧宅的梧桐树该有合抱粗了,上回我去附近采灵草,见着树洞里还塞着半块碎玉——怕是元大哥当年翻墙时掉的。"
元彬望着镜中三张笑靥,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真仙界那座空了千年的宫殿,想起金阙境前辈说的唢呐声。
原来最珍贵的从不是长生,而是有人替你记着少年时的荒唐,替你守着岁月里的碎光。
"该走了。"李苮儿替他系好玄色道袍的盘扣,指尖在他心口停了停,"郑斌说岳前辈在传送阵前等你,徐娇娇把你常用的冰魄盏装在储物戒里了,菲菱......"
"我煮了安神汤,装在青釉壶里。"菲菱将个巴掌大的瓷壶塞进他掌心,"冲击超脱最耗神,你每两个时辰喝一盏。"
徐娇娇突然跳起来,往他怀里塞了团暖乎乎的东西——是她养的雪貂,正眯着眼睛打哈欠。"雪貂能闻出危险!"她叉着腰,"你若敢偷偷涉险,我就...我就把你藏在星宫的桂花蜜全喝光!"
元彬被逗得低笑,将雪貂拢进袖中。
李苮儿替他理了理被雪貂抓乱的衣襟,突然踮脚吻了吻他唇角:"我在院子里烧了艾草,等你回来,咱们围炉烤灵薯。"
山风卷着晨雾掠过,元彬望着三人站在竹院门口的身影,突然觉得这方天地的烟火气,比真仙界的星汉还要璀璨。
他挥了挥手,转身往演武场去——那里,郑斌和岳芸已等在青锋剑旁。
不周山位面的传送阵在北域极寒之地。
元彬踩着剑光掠过冰川时,雪貂突然从袖中钻出来,鼻尖动了动,往西北方呜噜呜噜叫。
他念头一动,剑光偏了三寸——便见下方冰缝里,七只银背雪狼正盯着只落单的白狐。
雪狼眼泛幽光,显然是成了气候的妖兽。
"你倒是会管闲事。"元彬低笑,指尖弹出道水元,将雪狼逼退。
白狐趁机窜进冰洞,雪貂却扒着他衣袖,小爪子指着冰洞方向。
他神念探入,竟在冰洞深处发现块巴掌大的寒玉,上面缠着缕若有若无的生机。
"是木行灵脉?"元彬挑眉。
不周山位面粉碎虚空,五行灵气紊乱,能有灵脉留存实属罕见。
他刚要收进储物戒,雪貂突然咬住他指尖,仰头"唧唧"叫——那白狐不知何时又窜出来,正用脑袋蹭他鞋面。
"罢了,送你做窝。"元彬将寒玉丢给白狐,雪貂这才满意地缩回袖中。
他望着白狐叼着寒玉钻进冰洞,突然想起昨夜李苮儿说的话:"修炼该是为了更自在地活着。"或许自在二字,便是见着弱小动物受困时,能伸把手;见着故人担忧时,能回个头。
传送阵设在不周山巅,是座九丈见方的青铜台,刻满古奥符文。
岳芸穿件玄色大氅,正站在阵眼处皱眉——她本是化神期大修士,如今额角却凝着层薄汗。"元宗主,这传送阵的时空乱流比昨日更凶了。"她指着阵中翻涌的黑雾,"方才我试着注入木行灵气,竟被撕成了碎片。"
郑斌擦着额头的冷汗:"岳前辈说,这乱流里混着真仙界的气息......莫不是您在真仙界得罪了什么人?"
元彬望着阵中翻涌的黑雾,神念探入的刹那,忽觉指尖刺痛——那是水德印在发烫。
他念头电转,想起真仙界忘川边那座碑,想起碑前跪坐的白发修士。
那修士说他等了三千年,等个能替他送句话回下界的人:"告诉阿巧,我在忘川边种了她最爱的桃花。"
"不是敌意。"元彬收回神念,"是执念。"他解下腰间玉佩,那是李苮儿亲手雕的并蒂莲,"郑斌,你替我把这个交给苮儿,就说...就说我若三个时辰没回来,让她莫等。"
岳芸脸色骤变:"元宗主!
冲击超脱本就九死一生,你还要......"
"岳前辈。"元彬打断她,"我在真仙界见过太多求道者,他们斩断七情六欲,却忘了大道本在人间。"他望着传送阵中翻涌的黑雾,忽然笑了,"超脱不是登天,是把牵挂都揣在怀里,再往上走一步。"
话音未落,他已踏入传送阵。
黑雾瞬间将他吞没,郑斌和岳芸同时扑上前,却见阵中亮起道蓝光——是水德印的光,像极了李苮儿发间那枚桂花簪子的微光。
元彬在虚空中坠落。
他看见自己在都市街头被夺舍时的狼狈,看见李苮儿在玄冰谷冻得发抖却强撑着笑的模样,看见徐娇娇举着雪貂追他跑过灵花圃,看见菲菱在炼丹房被丹火熏红的眼尾。
最后,他看见忘川边的碑,碑上的字在虚空中浮动:"超脱者,不过是能多护几人长久。"
"原来我错了。"元彬望着自己的倒影在虚空中碎裂,"不是护他们长久,是与他们共长久。"
黑雾突然退去。
元彬站在不周山巅,传送阵已恢复平静。
他摸出菲菱给的青釉壶,喝了口安神汤——还是熟悉的甜,带着点枸杞的微苦。
"成功了?"岳芸不敢置信。
元彬摇头:"还差一步。"他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想起李苮儿说要围炉烤灵薯,徐娇娇要翻旧宅的瓦罐,菲菱要给雪貂织件小斗篷。
他忽然笑了,"但我知道,这一步该怎么走了。"
当元彬的剑光掠过凤凰山时,李苮儿正蹲在院门口逗雪貂。
她抬头的刹那,眼泪"刷"地落下来——元彬的道袍破了道口子,左脸有道血痕,却笑得像当年偷了她桂花糕的少年。
"不是说最多三日?"她扑进他怀里,手忙脚乱地翻他储物戒找金创药,"这伤怎么来的?
是不是传送阵......"
"是雪狼抓的。"元彬任她折腾,"我救了只白狐,它谢礼是块寒玉,结果被雪狼追了半座山。"他摸出块裹着冰碴的寒玉,"给你雕个发簪?
比桂花簪子还亮。"
徐娇娇和菲菱从屋里跑出来,徐娇娇揪住他破了的道袍:"元大哥你学坏了!
从前受了伤都瞒着,现在倒学会编故事了......"
"谁编故事?"元彬指了指袖中睡得正香的雪貂,"它可以作证。"
李苮儿突然握住他的手。
他掌心躺着枚碎玉,是旧宅梧桐树下的那半块——不知何时,他竟在传送阵里把它找回来了。
"元彬。"她望着他眼里的星光,轻声说,"不管超脱成不成,我只要你好好的。"
元彬将碎玉塞进她手心,又握住徐娇娇和菲菱的手。
晨雾里,四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株长在一起的树。
"会成的。"他望着东方的朝霞,"因为我要护的,从来不是什么长生界,是你们。"
山脚下,五行宗的晨钟轰然响起。
李苮儿的院子里,桂香正漫过竹篱,混着菲菱新煮的灵龟汤香,混着徐娇娇追雪貂的笑闹声,混着元彬给她梳头时,木梳划过发间的轻响——这人间烟火,原就是最妙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