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见父亲铁青的脸,小脸瞬间惨白。
“爸爸......我......”
陆临州已经大步走向小儿子,一把将星燃从割草机前抱开。
孩子的小手心里全是水泡,膝盖上还有擦伤,显然这游戏已经持续很久了。
“哥、哥哥说这是男子汉训练......”星燃抽抽搭搭地解释,却让陆临州更加怒火中烧。
他转向大儿子,声音危险地低沉:“解释。”
陆星熠咬着嘴唇不说话,眼神却倔强地瞪着弟弟,仿佛在责怪他告状。
当晚七点,俞非晚刚结束俞氏的新项目回到家,就被丈夫拉到书房。
听完描述后,这位素来冷静的女强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确定是星熠?”
她不敢相信,“他平时对弟弟......”
“我亲眼所见。”
陆临州揉着太阳穴,“管家说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
俞非晚猛地站起来:“叫星熠下来。”
家庭审判在客厅展开。
陆星熠站在地毯中央,面对父母严厉的目光,小身板挺得笔直,丝毫没有悔意。
“为什么欺负弟弟?”俞非晚单刀直入。
陆星熠别过脸:“我没有。”
“让他当苦力不算欺负?”
陆临州声音提高,“还有这些——”
他甩出一叠照片,是管家偷偷拍下的。
陆星熠让弟弟洗自己的臭袜子、代写作业、甚至当马骑......
俞非晚越看越心惊,最后直接抄起了鸡毛掸子:“伸手!”
陆星熠倔强地伸出掌心。
啪的一声,红痕立刻浮现,但他硬是咬着牙没哭。
“另一只!”
陆临州也加入了惩戒。
夫妻俩一个拿掸子一个用皮带,把大儿子狠狠教训了一顿。
陆星熠终于忍不住哭了,但嘴里还在顶撞:“打啊!反正你们只喜欢弟弟!”
“胡说八道!”
俞非晚气得手抖,“我们一视同仁!”
“骗子!”
陆星熠红着眼睛大吼,“弟弟生日你们请了整个幼儿园!我生日那天爸爸在出差,妈妈半夜才回来!”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夫妻俩头上。
俞非晚的手僵在半空,突然想起那天,确实是星熠十岁生日,但她被公司的一项紧急项目叫走了......
陆星熠趁机挣脱,光着脚丫往楼上跑,边跑边哭:“我要爷爷!你们都是坏人!”
二楼书房的门恰好在此时打开。
陆君辞缓步走下楼梯。
儒雅的成熟男人穿着中式立领衬衫,青白相间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到满脸泪痕的大孙子,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星熠?怎么了?”
“爷爷!”
陆星熠一头扎进老人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爸爸......妈妈......打我......”
陆君辞抬头,不赞同地看向儿子儿媳:“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俞非晚刚要解释,老人已经牵着孙子的手走向书房:“来,告诉爷爷怎么回事。”
书房门关上的瞬间,陆临州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沙发上。
俞非晚也坐下来,两人相对无言。
墙上的家庭照里,星熠抱着刚出生的弟弟,笑得那么开心......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半小时后,书房门重新打开。
陆君辞牵着已经平静下来的星熠走出来,目光复杂地看着儿子儿媳。
“星熠说......”
老人斟酌着词句,“你们打算要第三个孩子?”
陆临州一愣:“只是讨论过......”
“我不想要!”
星熠突然爆发,声音带着哭腔,“因为爸爸妈妈自从有了弟弟之后,便不再爱我了!”
俞非晚浑身一震:“星熠,不是这样的......”
“就是!”
男孩的眼泪又涌出来,“弟弟小时候你们整天抱着他,现在又天天陪他玩......明明说好周末带我去科技馆,就因为弟弟感冒就取消了!”
陆临州张口结舌。
他确实不记得这些细节了......工作太忙,家里事情又多,长子又总是那么懂事......
“是因为弟弟年纪小......”俞非晚试图解释。
“借口!”
星熠歇斯底里地打断,“明明就是不爱我了!甚至还想着你们会再给我弄个弟弟妹妹......我根本就不需要!”
“你们就不能学学小姨小姨父!”
陆君辞轻抚孙子的后背,示意他冷静:“星熠,告诉爷爷,为什么提到小姨和小姨父?”
星熠抽噎着抹眼泪:“小姨和小姨父就只有砚卿妹妹一个小孩......他们便心满意足了......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一个接着一个的生,根本就不问我需不需要这么多弟弟妹妹......”
他抬起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我不喜欢爸爸妈妈了......我恨你们!”
这句恨像刀子一样扎进陆临州心里。
他看向妻子,发现俞非晚也在无声流泪。
他们一直以为给了孩子们最好的生活——顶级的学校、花不完的零花钱,各种兴趣班......却忽略了最基础的情感需求。
陆君辞叹了口气:“临州,非晚......我想你们需要好好谈谈。”
他低头对孙子柔声道,“星熠今晚跟爷爷睡,好吗?”
星熠点点头,小手紧紧抓着爷爷的衣角,看都不看父母一眼。
等一老一小上了楼,俞非晚终于崩溃地哭出声:“我们......我们怎么会忽略他到这个地步......”
陆临州抱住妻子,声音沙哑:“是我的错......总觉得男孩子要坚强......”
夜深了,主卧的灯还亮着。
陆临州翻看着手机相册,最近一百张照片里,九十张是小儿子,大儿子要么是背影,要么只露半张脸。
俞非晚则在查看日程表,过去半年,她陪星熠参加活动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要三胎了。”俞非晚突然说。
陆临州点头:“不仅不要......我们得重新学习怎么做父母。”
窗外,月光静静地洒在草坪上,那里还留着小型割草机的轮胎印。
玩具屋的角落里,一个手工制作的最佳哥哥奖杯落满灰尘,那是星熠五岁时,父母为欢迎弟弟出生而送给他的礼物。
“正文番外完结了,接下来是几章薄斯聿前世的内心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