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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帽子的品牌(1 / 2)

雨水顺着张薇公寓外墙的排水管汩汩而下,在林涛的防水靴周围汇成浑浊的小水洼。警戒线早已撤除,但空气中仍飘荡着某种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像是腐烂的百合花混着铁锈味。林涛蹲在监控死角处的灌木丛旁,手套指尖拨开湿漉漉的落叶——一枚被雨水泡发的烟蒂正卡在排水沟缝隙里,过滤嘴上的\"黑雀\"商标已经褪色成暗红色。

\"第三监控探头覆盖范围到这里结束。\"秦越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夹杂着电流杂音,\"但根据凶手脚印的泥渍成分分析,他至少在这个位置停留了五分钟。\"

林涛用镊子夹起烟蒂时,注意到过滤嘴上有几道不规则的压痕,像是被牙齿反复啃咬过。他将证物袋举到眼前,透过半透明的塑料膜,能看到烟嘴处有细微的褐色斑点——不是雨水晕染的痕迹,更像是干涸的血渍。

\"唾液残留应该还能提取。\"他对着袖口麦克风说道,同时用紫外线手电扫射周围地面。光束下,几枚模糊的鞋印在泥地上若隐若现,花纹与张薇公寓提取的石膏模型完全一致,\"凶手在这里踩点时抽了支烟,可能因为紧张咬破了口腔黏膜。\"

警车顶灯在雨幕中旋转出蓝红相间的光斑。秦越撑着黑伞快步走来,她的白大褂下摆已经溅满泥点,发梢凝结着细小的水珠。当林涛展示烟蒂时,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看这个。\"她指向过滤嘴侧面的凹痕,\"不是普通齿痕,是长期溃疡导致的习惯性咬合。\"她从平板调出一份病历,\"陆铭半年前的牙科检查显示,他口腔黏膜完好,而且——\"她划到下一页,\"他对尼古丁过敏。\"

雨水在伞面上敲打出密集的鼓点。林涛望向公寓七楼那扇漆黑的窗户,张薇的尸体就是在那里的穿衣镜前被发现的。此刻玻璃反射着扭曲的街景,仿佛有无数个变形的世界在其中流动。

\"查查这个烟的品牌。\"林涛将证物袋交给取证人员,\"还有,调取案发前三天所有能拍到这个角落的监控。\"

法医实验室的离心机发出蜂鸣般的震动。秦越将烟蒂提取物滴入pcR仪,透过防护面罩能看到她眼下浓重的青黑色。林涛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那枚铜哨,金属表面映出天花板惨白的灯光。

\"dNA结果出来了。\"秦越摘下橡胶手套,\"与数据库无匹配,但唾液酶检测显示吸烟者患有严重的复发性口腔溃疡。\"她调出光谱分析图,\"溃疡面渗出的免疫球蛋白类型很特殊,通常见于长期服用免疫抑制剂的患者。\"

林涛的视线落在屏幕上那些起伏的波峰上:\"陆铭的体检报告里有相关记录吗?\"

\"没有。\"秦越敲击键盘,调出另一组数据,\"但有趣的是,这种免疫球蛋白变异形态,与张薇指甲缝里皮肤组织的基因测序有7.7%相似性。\"她突然转向林涛,\"就像你和那个神秘人的基因关联。\"

实验室的空调出风口突然喷出一股带着霉味的冷风。林涛口袋里的铜哨毫无预兆地发烫,他摸出来时发现金属表面浮现出细小的水珠——不是冷凝现象,而是从内部渗出的潮湿。

\"扩大监控排查范围。\"他将铜哨放回口袋,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个八度,\"重点找吸烟的人。\"

秦越已经将七个监控点的画面同步到主屏幕。雨夜的影像颗粒感很重,但便利店门口的摄像头清晰地拍到一个戴鸭舌帽的男子,三天内四次出现在镜头里。每次他都买同样的东西:一包\"黑雀\"香烟和罐装黑咖啡。

\"第四次购买时他用了现金。\"秦越放大时间戳,\"但第三次刷卡时手套滑脱了半秒。\"她切换到另一个角度的画面,收银台扫描器捕捉到男子左手虎口处有一道月牙形疤痕,像被什么利器弧形划过。

林涛的呼吸骤然变缓。他调出陆铭的审讯录像,4K画质下能清晰看到嫌疑人双手完好无损。而当审讯官递烟时,陆铭的拒绝动作带着生理性的厌恶——他下意识用右手挡在脸前,仿佛躲避有毒气体。

\"不是同一个人。\"秦越的声音带着电子设备般的精确,\"但体型、身高、甚至低头点烟时脖颈弯曲的角度,相似度达到92%。\"

林涛突然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男子掏钱包的瞬间,他风衣内袋露出半截灰色织物——不是普通围巾,而是某种挺括的呢料,边缘有精细的包边。

\"查查那是什么布料。\"林涛的指尖几乎触到屏幕,\"还有,我要知道哪里能买到这种烟。\"

\"黑雀?\"烟草专卖局的老周推了推玳瑁眼镜,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哒哒声,\"这牌子三年前就因为焦油超标被限制销售了。\"他调出销售网点图,屏幕上只剩一个孤零零的红点,\"现在只在青林镇的两家便利店有售。\"

林涛的瞳孔微微收缩。青林镇——与废弃的圣心疗养院直线距离不到三公里。他手机地图上,代表小镇的灰色区块紧贴着疗养院的卫星图像,像一块正在侵蚀健康组织的病灶。

\"买这种烟的多是什么人?\"林涛将证件收回内袋。

\"老烟枪呗。\"老周从抽屉里摸出包同款香烟,滤嘴已经泛黄,\"焦油量是普通烟的三倍,抽一口能咳出肺片子来。\"他忽然压低声音,\"不过去年开始,有个戴帽子的男的每月固定来进货,一次买十条。你说怪不怪?那烟连老烟民都受不了。\"

林涛翻开记事本:\"记得长相吗?\"

\"总戴着口罩,但有一次找零时我看到了他的手。\"老周在自己左手虎口处比划,\"这儿有个疤,像被镰刀割的。\"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他付钱时掉出过一张照片,我帮他捡起来时瞟了一眼——好像是群小孩子在破房子前拍的。\"

林涛的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个黑点。他想起沈静给他看的那张烧焦的照片残片:七个穿病号服的孩子站在疗养院台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