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上的灯管突然炸裂。在黑暗降临前的瞬间,林涛看见陆铭的右眼虹膜完全变成了灰蓝色——与儿童合影中编号7的男孩一模一样。
三十秒的黑暗里,只有陆铭的喘息声在密闭空间回荡。某种黏腻的、仿佛湿皮革摩擦的耳语从墙角传来:“……镜面计划最终阶段……容器已激活……”
当应急灯亮起时,陆铭的头颅低垂着,涎水从嘴角一直流到前襟。而林涛的录音笔还在运转,液晶屏上跳动着声纹分析结果——刚才那串呓语与陆铭原本的声纹匹配度仅有62%。
“刚才谁在说话?”林涛一把揪住陆铭的衣领。
束缚带突然崩断一根。陆铭抬起头,脸上浮现出孩童般天真的笑容:“你猜呀,林警官。”他的声音突然清亮得不像成年人,“我和哥哥玩捉迷藏的时候,你还在警校背条例呢。”
林涛的后颈汗毛倒竖。他猛地后退半步,撞翻了金属椅。而陆铭正用被铐住的双手模仿开枪的手势,指尖对准林涛眉心:“砰!编号7实验体报告——记忆覆盖完成度89%。”
看守所走廊的顶灯滋滋作响,在林涛的警徽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他攥着从陆铭衬衫口袋摸出的收据——\"时光褶皱\"书店7月3日的购书小票,背面用铅笔写着「杨振取走《双重人格研究》」。
“防暴室有情况!”对讲机里突然爆出警卫的吼叫。林涛转身时,透过观察窗看见陆铭正用额头疯狂撞击钢化玻璃,鲜血在透明屏障上绽开刺目的花。更恐怖的是,那些血珠竟然在玻璃表面自动汇聚成数字——
林涛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匿名邮件附件里那张照片:圣心疗养院的地下室墙面上,用血写着同样的数字。而此刻,陆铭正隔着血幕对他做口型,看唇形是三个字: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林涛冲出门厅时,差点撞上一个撑黑伞的女人。沈静的手提包敞开着,露出半张泛黄的照片——年轻时的陆文渊站在疗养院台阶上,身旁双胞胎男孩的腕带编号被血迹模糊,只能辨认出「6」和「7」。
“你来干什么?”林涛拦住她。雨水顺着伞骨流成水帘,将沈静的脸分割成碎片。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陆铭今早托律师带话,说地下二层有我要的答案。”她从包里摸出瑞士军刀,“你知道疗养院为什么1999年突然关闭吗?因为第七个冷冻舱……”
一道闪电劈落。林涛突然发现沈静的影子在雨中呈现出诡异的双重轮廓,就像有人紧贴着她后背站立。而当雷光熄灭时,她包里的照片边缘闪过一行小字:
押送车的红蓝警灯在雨幕中晕开紫色光晕。林涛站在看守所围墙下,指尖抚过砖面上斑驳的「7」字涂鸦——那痕迹新鲜得像是刚用血画上去的。
对讲机里传来技术科同事变调的声音:“刚比对了杨振的指纹……和陆铭1993年在小学留档的完全一致!”
雨水顺着林涛的下颌滴在调查令上。钢笔填写的「陆铭」二字正在晕染开来,墨迹中浮现出另一个名字的轮廓。在马路对面的电话亭里,有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举起手术刀,对着看守所的方向划开自己的掌心。
血滴在积水里形成细小的漩涡。林涛突然明白陆铭那句耳语的含义——当你在镜子里看见恶魔时,恶魔也在镜外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