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秦越的惊呼在密闭空间里产生诡异的回声。地下室中央立着个玻璃陈列柜,里面整齐摆放着七套病号服,每套衣服上都别着编号牌。在7号病号服的衣领处,暗褐色的血迹已经氧化发黑,但依然能辨认出牙印的轮廓。
林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陈列柜旁的铁桌上摊开一本日志,纸页间夹着注射器和几支标有德文的安瓿瓶。当他翻开脆化的封面时,一张照片滑落出来:七个穿病号服的少年站在疗养院花园里,最中间的男孩面容扭曲,左右脸呈现出病态的不对称性。照片背面写着\"1995年7月7日,镜面计划最终阶段受试者合影\"。
\"七个活体实验品。\"秦越的声音发紧,\"但法医档案记载1995年这里只有三起非正常死亡...\"
林涛的手电光突然照到墙角。在镜面碎片的夹缝中,一个崭新的牛皮纸信封静静躺着,封口处盖着蓝色火漆印——图案是数字7套着六边形。信封里只有一张拍立得照片:戴鸭舌帽的男子站在7号治疗室的镜子前,左手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与陆文渊遗物如出一辙。照片边缘印着日期\"2023.9.16\",正是张薇死亡前一天。
\"杨振还活着。\"林涛的指尖发冷,\"而且他故意引我们来这里。\"
秦越突然关掉手电。在绝对的黑暗中,楼上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不是来自他们进入的方向,而是从建筑西侧传来的。有节奏的\"嗒、嗒\"声像是拐杖点地的声响,间或夹杂着金属拖拽的刮擦声。
\"后门。\"林涛用气音说道。两人摸黑退向地下室另一侧的应急通道,铁梯的冰冷触感透过手套传来。就在林涛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整栋建筑突然震动起来,远处传来重物倒塌的轰响。应急通道的门被某种力量从外部锁死,而主楼梯方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秦越的金丝眼镜在黑暗中反射着微光:\"太巧了,我们刚发现关键证据就...\"他的话被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打断。地下室突然亮起诡异的红光,原来天花板上悬挂着盏暗房用的安全灯。在血色的照明下,他们终于看清那些镜面碎片拼贴出的整体图案——一张巨大的人脸,左眼下方有颗用红色玻璃拼出的泪痣。
\"杨振的监视系统。\"林涛的喉咙发紧。他注意到某些镜片角度特殊,能将地面上的鞋印实时投射到中央位置。而此刻,镜阵正清晰地显示:一组新鲜的脚印从后门延伸进来,停在他们头顶正上方的位置。
橡胶手套摩擦铁梯的声音近在咫尺。林涛猛地撞向应急通道旁的配电箱,生锈的面板脱落,露出后面半米见方的维修通道。两人挤进狭窄空间的瞬间,主楼梯方向传来门锁被踹开的巨响。
维修通道弥漫着老鼠粪便和绝缘材料腐败的气味。林涛的膝盖在爬行中擦过裸露的电线,细小的电火花刺痛了他的神经。当通道终于拐向建筑外围时,一道铁栅栏挡住了去路——栅栏上的锁链已经被人剪断,断口处的金属光泽在安全灯下泛着冷光。
暴雨声突然变得清晰。林涛推开栅栏外的百叶窗,潮湿的空气涌进来,冲淡了地下室的腐臭味。两人跌跌撞撞地落在疗养院后院的灌木丛中,雨水立刻浸透了他们的外套。就在林涛回头确认追兵时,三楼主窗后闪过一道人影——鸭舌帽的轮廓在闪电中清晰可见,那人左手按在窗玻璃上,无名指的蓝宝石折射出妖异的光芒。
\"站住!\"林涛冲向消防梯,但年久失修的金属结构在他体重下扭曲变形。当他再次抬头时,窗前的人影已经消失,只剩下一面被震碎的镜子在窗台上摇晃,反射着支离破碎的天空。
秦越的喊声从身后传来:\"停车场那边!\"
林涛转身时,恰好看见一个瘦削身影钻进疗养院东侧的松树林。那人奔跑的姿态有种不协调的僵硬感,像是左右半身在进行微妙的对抗。在树影吞没他之前,一道闪电照亮了那人回头瞬间的脸——金丝眼镜下的左眼下方,有颗位置精确的泪痣。
\"杨振...\"林涛的耳鸣达到顶峰。雨水流进他的衣领,与冷汗混合成刺骨的寒意。他掏出手机拍下那个消失中的背影,镜头却捕捉到更远处的异常:在疗养院三楼那扇破碎的窗前,现在站着另一个人影——白大褂的轮廓与陆文渊照片中一模一样,右手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在雷光中闪烁。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第七封匿名邮件,附件是段十秒的视频:戴着蓝宝石戒指的手正在调整7号治疗室的镜子角度,镜中倒映出张薇被捆绑在牙科椅上的身影。时间戳显示2023年9月17日00:07,邮件正文仍是那个血红色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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