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羽默默问自己,失望像乌云般笼罩着他。他们甚至没有赢得任何微小的胜利。可他们早就已经向雷族保证过风族有能力解决白鼬的问题了。事实证明这话说得太早了。
若是我们真的无法独立解决这次危机怎么办?
他将这些念头推出了脑海,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
“石楠尾,你去把羽爪的父母叫来行吗?”
石楠尾立即点了点头说:“烬足有可能还没回来,但我刚刚看到莎草须了。我这就去叫她。”她退出了巢穴,急促的脚步声消失在远处。
当烬足和莎草须一起出现时,隼飞正在咀嚼金盏花叶配制药糊。他俩的眼里都满是焦急,鸦羽闻到了他们身上的恐惧气味。
“羽爪是怎么受伤的?”烬足质问道。
莎草须已经冲到她昏迷的女儿身边,俯身舔舐她的耳朵。“她不该出现在战场上!”
“她和其他的学徒一起跟踪了我们,然后擅自加入了战斗。”鸦羽解释道。
烬足和莎草须震惊地对视了一眼。“她肯定是被其他几个臭小子怂恿了!”莎草须说道,“羽爪绝对不会自己做出这种事的!”“到底怎么回事?”烬足再次质问。“羽爪被一群埋伏起来的白鼬伏击了,”鸦羽告诉他,“这就是她受伤的原因。”“她流了很多血,而且爪子也骨折了。”隼飞补充道。“但她一定能恢复健康的,对吧?”莎草须恳求地望着隼飞问道。隼飞犹豫了片刻说道:“我说不准。”最终,他承认,“我会把她的爪子复位,然后治疗她背上的伤。但我们必须等她醒过来之后才能确认她能否痊愈。”烬足和莎草须交换了一个既悲且怒的眼神。莎草须趴了下来,开始清理羽爪的皮毛上沾染的血块,烬足也用尾尖轻轻地拍着女儿的肩膀。“鸦羽,你是羽爪的老师。”烬足低吼道,“确保她不会出现在这种危险的任务中应该是你的责任!”“我们已经命令过学徒们不准加入战斗了。”鸦羽坚持道,却发现风皮正有些犹豫地看着他。“但我确实教育过她要勇于出击。”他坦白道,愧疚令他喉头一紧,“我想她一定是误解了我的意思。她非常勇敢……她已经具备了成为武士所需的全部能力。当我让她勇于出击时,我想表达的绝对不是让她参加对学徒来说过于凶险的战斗。”“所以说,怂恿她的猫其实是你?”烬足肩头的毛发竖立了起来,他威胁地低声咆哮着,“你怎么敢这样对她?她只是个学徒而已!”“我只是想给她点儿鼓励。”鸦羽说道,“可是……”“你最近到底犯了什么毛病?”莎草须打断了他的辩解,“自从群星之战结束,你就一直心神恍惚!我知道你也失去了重要的猫,但……要不是你,羽爪绝对不会躺在这里,生死未卜!”鸦羽很想提醒这两只心慌意乱的猫,鼓励学徒本来就是老师的职责,而且要是羽爪听从兔泉的命令乖乖待在营地,她就不会出事。但他知道他们俩听完之后会有什么反应,那一定不会是涌泉般的理解与支持。甚至是溜进巫医巢穴坐在羽爪身边陪伴她的鸣爪也不愿意与鸦羽对视。他也在怨恨我吗?鸦羽问自己。羞愧灼痛了他的皮毛。如果他真的恨,那也没什么不对。他有权利怨恨我。他们全都有。包括一星——在他拒绝让我成为他的副族长的时候。这些日子里,我的心根本不在风族。我的游离给族群带来了太多太大的损失。“对不起。”他对莎草须和烬足说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感到非常悲痛。我知道,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老师。”就像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父亲一样。“我倒是想否认这一点,”烬足冷漠地回答,“鸦羽,从前我也曾全心信任过你。当一星把你任命为羽爪的老师时,我曾为她感到高兴。但是现在——鸦羽,我不知道风皮是不是因为遗传了你的心不在焉,才变得如此愚蠢。我知道有些猫过度夸大了他的罪责,但现在我必须重新审视你了。我不敢说我们两个还有没有可能继续相信你的话。你差点儿害羽爪丧命!”鸦羽瞥了风皮一眼,他也说不清自己希望在儿子的目光中看见什么。支持?或者对他的怜悯?还是说,他也和他们的看法一样?他从来不屑于掩饰他有多讨厌我。但风皮没有把任何心理活动表现出来,他低下头,用前爪划拉着巢穴的地面。“我的巢穴不是给你们吵架用的。”隼飞提醒道。在他们对话时,巫医已经给羽爪背上的伤口敷好了药糊,并盖上蜘蛛网固定好了药草。“请你们离开这里,给羽爪留一个安静平和的养伤环境。”“不行——我得在这里陪她!”莎草须表示反对。“但她需要的是休息。”隼飞坚决地说,“要是你留下来,她只会拼命想爬起来证明她是多么勇猛的武士。”“他说得对。”烬足说道,他走到莎草须身旁推了推她,示意她站起身,“走吧,隼飞会在羽爪醒来后的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的。”“一定会。”隼飞保证道。莎草须不情愿地被她的伴侣劝出了巫医巢穴。风皮和鸣爪也跟了出去。鸦羽久久地看了一直悄无声息的羽爪一眼,最终也离开了……巢穴外,兔泉和剩下的武士都已经回来了。副族长把伤员集中到一起,并点出伤势最重的猫优先去找隼飞接受治疗。“羽爪怎么样了?”金雀花尾问道。鸦羽摇了摇头。“不太好。”他承认道。“她到底是怎么出现在战场上的?”蹲足追问,“我记得学徒们明明已经被禁止参加战斗了啊?”“没错,但他们没听话。”鸦羽回答,“虽然我确实和羽爪说过她要学会坚持主张。”武士们纷纷发出了震惊的感叹声。叶尾的声音尤其响亮:“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会在大战之前这么和学徒说话!你还想怎么鼓励他们?亲自替他们磨爪子吗?”全族猫谴责的目光像一整丛金雀花的尖刺一样扎进了鸦羽的皮毛。他们说得对。我的每一个决定到头来几乎都会被证明是完全错误的。但有一件事我不可能搞错。我们绝对不能忽视地道里的威胁。“但我有话要说。”他大声宣布,提高音量盖过了空地里其他猫的低语和痛哼。兔泉转过了身。“那你就赶紧说吧。”他敷衍地命令道。“也许我的说法不合适,”鸦羽说道,“但我想表达的东西是正确的,所有的学徒——还有我们所有猫——都必须拥有勇气和自信。你们都不记得隼飞的幻象了吗?那些从地道里涌出的、被大风阻遏过,依然凶猛得足以横扫风族和雷族——甚至包括影族和河族——的黑水?要是我们无法解决白鼬引发的危机,新的威胁不就会随之而来吗?万一风族在与白鼬的战斗中耗尽了力量,以至于重伤的我们无力去应对下一场危机呢?”鸣爪毛发倒竖,他站在鸦羽面前,瞪大的眼里写满警惕。“你到底想说什么啊?!”他大声问道,仿佛已经忘记了他只是一名学徒,而和他说话的是族里的资深武士,“还会有第二场大战吗?黑森林的猫会卷土重来吗?”“不,我指的不是那个。”鸦羽试图安抚鸣爪,“因为我也不知道下一波威胁究竟会是什么。但隼飞一定不是无缘无故梦到那样的场景的。我最担心的是新一轮的冲突——可能是来自外部的威胁,但也可能是源自族内的分歧——将会像地道中的暗影一样笼罩我们,甚至像洪水一样将我们冲垮。”猫群中传来几声窃窃私语:“他的脑子进蜜蜂了吧?”但鸦羽无视了他们的嘲讽。他所急需的灵感就像狡猾的猎物一样潜藏在他的头脑中,仿佛触手可及,却又总是躲在他的思路之外……“我确信,解决方法一定是存在的。”他说道,“我有预感。”鸦羽周围的猫交换着将信将疑的眼神,仿佛谁也不相信他想表达的东西。但令鸦羽惊讶的是,风皮竟然是第一个开口的。
“我也觉得你说得有道理。”他说道。鸦羽越发惊讶了,因为在所有的风族猫之中,率先支持他的居然是风皮。“毕竟,隼飞的幻象中一共有两股浪潮。大风击退了第一股浪,但第二股还是淹没了一切。你是想说,驱逐白鼬能够帮我们解除更大的威胁吗?”他的每一句话都经过了深思熟虑,看起来,他的确认真地对待了他父亲的忧虑。“你觉得我们该怎么驱逐它们?参加这次战斗的白鼬已经很多了,而地道中一定还潜伏着更大数量的白鼬。我们寡不敌众,更别提它们对地道的熟悉程度还远胜过我们。想把它们引诱出来并不容易。”
鸦羽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他沉默了片刻,不确定该如何回复他的儿子,而他一直在追捕的灵感依然躲在他的脑海深处。
也许我应该像欺骗猎物一样欺骗它,假装不去想它,直到它的自信心过度膨胀……
突然,就像白鼬溜出阴影的庇护一般,之前的灵感暴露在了阳光下。
而且,我将要说的话一定会像白鼬一样不受欢迎。
他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们想成功地驱逐所有白鼬,清空我们的地道,”他说道,“那我们就必须接受外援。我们需要雷族。”
四周的猫群中传来失望的嘟囔声。一个嘹亮的声音从鸦羽身后传来,盖过了他们:“绝无可能!”
鸦羽转过身,看到一星正大步向他的武士们走来。他用冰冷的眼神否决了鸦羽。
“鸦羽,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会提议投靠雷族!”他咆哮着吼道,“风族能够独立解决自己的问题!无论这里发生了什么,都和雷族没有半分关系。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族群发现我们此刻有多脆弱。一直以来,火星从来没有停止过干涉我们的内政。”他补充道,“我不会让黑莓星继承他的恶习,否则要不了多久,雷族就会跑到我们的一切事务中横插一杠。”
“尤其是在我们族内甚至都还存在某些不可信任的猫的时候!”叶尾不怀好意地盯着风皮说道。
叶尾话音未落,石楠尾就跳起身对她的族猫怒目而视。“你怎么敢说出这种话!”她嘶吼道,“杀死第一只白鼬的猫就是风皮!你应该感谢他才是!”
叶尾唯一的回应是鄙夷地甩了甩尾巴。
“我用不着你替我说话。”风皮告诉石楠尾,他脊背上的毛发全都竖了起来,他冷漠的目光从全族猫的身上扫过,“而且,我谁也不需要。”
面对风皮的回答,石楠尾震惊得瞪大了眼睛。鸦羽也吓了一跳,因为石楠尾除了保护他的儿子之外,什么也没有做。他知道,现在的风皮只想找地方发泄他的愤怒和痛苦。等他冷静下来之后,也许就该后悔朝着石楠尾发火了。她毕竟是风族里唯一一只称得上是风皮真正的朋友的猫。
“叛徒!”蹲足在一片喧嚣中大喊道。
更多的喊声在猫群中响起,绝大多数都在咒骂风皮,寥寥几只替他辩解的猫几乎无法让他们的声音被其他猫听到。他们的皮毛都竖了起来,利爪也探出了趾缝,似乎在下一心跳里就将互相攻击。鼬毛推开鸦羽追向了叶尾,差点儿把鸦羽挤了个跟头。他卷起嘴唇,发出了一声咆哮。
鸦羽什么也做不了。他无力地看着他深爱的族群在他眼前四分五裂。
“够了!收起你们的爪子!”一星的怒吼盖过了所有的喧嚷,在武士们纷纷转头看向他后,一星补充道,“你们不知道白鼬最想看到的就是我们在这里自相残杀吗?!”
鸦羽溜回了巫医巢穴。随着一星重新控制住局面,争吵声平息了下来,兔泉也开始帮助族长一起挑出未受伤的武士外出狩猎。但鸦羽不想被安排进狩猎队。
我非常确信任何猫都不会愿意和我一起狩猎。他们大概宁愿去啃掉自己的尾巴。
“你介意我在这里待一阵吗?”他问隼飞,“我可以帮忙照看羽爪。”
令鸦羽惊讶的是,隼飞同情地瞥了他一眼。
他大概是目前唯一一只不把我看作废物的猫了。
“你这是帮了我一个大忙。”隼飞回答,“我一直在挑拣药草,然后还得去照料其他伤员,但我也不想让羽爪独自留在这里。你能在这里陪她到我回来为止吗?”
“没问题。”
隼飞叼着一捆叶片走出了巢穴。现在这里只剩鸦羽和羽爪了。鸦羽在她的小窝边趴了下来,低头嗅了嗅他的学徒。羽爪依然昏迷不醒,但她身上的血腥味已被浓郁的紫草和金盏花香掩盖,她的呼吸也比之前更深长了。
鸦羽觉得他得说点儿什么,但愧疚感将他的所有言辞堵回了喉咙。
我对不起她,就像我对不起风皮一样。
“羽爪,对不起。我不该怂恿你冲进这样的险境。”最终,他说道,“我应该在和你说话之前多动动脑子。当我发现你来到了地道附近的时候,我本应该在第一时间勒令你们返回。我不知道情况会恶化得如此之快。”
他之前感应到的那威胁着所有族群的更可怕的灾难重新回到了他的脑海中。抗击白鼬的唯一方式就是与雷族联手。
但一星肯定不会听我的建议,
他悻悻地想。他本以为共同经历的群星之战会让族群更加团结,但现在四族却走向了更加分裂的另一个极端。
风族的未来呢?
他感到茫然。
斗争不仅存在于族群之间,风族内部同样在争斗不休。
风族会迎来被分歧撕裂的厄运吗?现在相信风皮的猫如此之少,他们还有团结协作的可能性吗?
“还有风皮自身的问题,”他不自觉地嘟囔出声,“他到底会走上哪条路?”
他不知道风皮究竟能否彻底放下群星之战留下的怒火与伤痛。
大决战的记忆会就此缠绕我们终生吗?
鸦羽在安静的巫医巢穴中蜷伏下来,他感到睡意正将他笼罩。大战的压力、羽爪的伤势和族猫间的争吵已经耗尽了他的体能。他受的那些伤,虽然与羽爪相比微不足道,此刻也像一整群蜜蜂一样叮咬着他。鸦羽与他的困意斗争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躺到羽爪身边以确保她一有动作就能把他惊醒,然后便任由意识沉入黑暗中……
他立刻回到了地面之下,而且正在地道里全速奔跑,跑得比任何清醒时刻都更快、更自如。前方那一缕淡灰色的光芒意味着灰脚就在那里,虽然鸦羽一开始并不能看见她的全身。
“等等我!”他大声呼唤,“为什么你总是这样!”
另一道比之前更明亮的光线在鸦羽的前方闪耀着。他一头冲进了露天,意识到他正身处一片林间空地。一轮满月在他的头顶高悬,将银辉洒向高树与灌木,星光也从枝丫间的空隙里投射下来。在空地的中央有一汪小池,仿佛是由液态的星光注就。
恐惧和困惑伴随着寒战席卷了鸦羽,直到他的血液仿佛都结成了冰。这是哪里?他问自己。头顶的满月意味着此处与他清醒时的世界并不重叠,但据他所知,只有巫医才能在死前走进星族的领土。“鸦羽?”母亲的声音吓了鸦羽一跳,将他从茫然的状态中拽了出来,“你为什么还张着大嘴站在那儿?你在指望猎物自己飞进你的嘴里吗?”鸦羽终于看到了坐在弯曲成拱顶的香薇丛下的灰脚。他向她走去,仿佛四爪已经不再属于他自己。“这是哪儿?”他哑着嗓子问道。灰脚不耐烦地抖了抖胡须。“这是你的梦,鼠脑子。”她回答道。“那您把我带到这里来干吗?”“我在劝你改正错误。”灰脚告诉他,“鉴于你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话,这次我叫了个朋友来帮忙。”鸦羽背后的灌木丛里传来了一阵沙沙声。他转过身,忧惧刺痛了他的皮毛。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灌木被挤开了一条缝隙,看着那只银色的虎斑母猫从缝隙中走出。她高高地举着蓬松的尾巴,蓝色的眼睛不住地眨动。“鸦羽,好久不见。”她说道。“羽尾!”鸦羽长舒了一口气。震惊和不敢置信的冲动像巨大的利爪一样攥紧了他,心中的剧痛也重新被唤醒。“真的是你吗?”上一次与这只河族母猫对视时,鸦羽还身处山地部落猫栖居的洞穴中。就在那里,她跃上洞顶抱住尖石,使脱落的石锥刺穿了野蛮的尖牙兽的心脏。但羽尾也随着尖石一同坠落了,为了完成英勇的壮举,她付出了她的生命。她拯救了部落,而且拯救了我。唉,羽尾……我真的非常非常……“我好想念你啊。”他的声音哽咽了。“我也想念你。”羽尾退了一步,深深地望进了鸦羽的眼底,“但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你了。”“什么?”鸦羽连忙追问。“你应该记得,我同时行走在星族与杀无尽部落之间。”羽尾说道,“部落准许了我前来与你见面。我一直在看着你,但你的所作所为让我感到困惑。”“什么?”鸦羽问她。“我看到了你是怎样对待风皮的。”羽尾回答,“我所认识的那个鸦羽一直有着满腔的爱想要付出,但现在你为何竟会吝于向你的亲生儿子展现出一点儿父爱呢?”鸦羽猛地扭过头,瞪着灰脚:“你们两个是约好了要一起来收拾我的吗?”灰脚耸了耸肩:“我必须让你认清现实……而我知道,如果要问哪只猫能够让你听取建议,那就只能是她。”鸦羽长叹了一口气,转身重新面对羽尾。“你说得对。”他承认道,“我也想试着改善与风皮的关系,但我怀疑现在已经太晚了。我们之间的一切冲突都源自我当初做的——或者我当初没做的事,但那从风皮还是学徒时就开始了,而如今无论我多想改变,我也已经没有机会回到过去。而且现在风皮依然深陷困境。可我还能帮他什么呢?”羽尾深情地眨了眨眼:“你还来得及接纳现在的风皮。”“我会尽力的。”鸦羽向她保证,“可是现在,无论对哪只猫而言,保证族群的安全才是第一要务。我知道我们必须得接受雷族的帮助才能清除地道中的白鼬,但一星就是看不到这一点。”羽尾的蓝眼睛里闪烁着同情的光芒。“那么,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她说道,“听从你的真心。”鸦羽的胡须惊诧得颤抖起来。“如果让我听从真心的话……我会认为我应当去找叶池。”他喃喃地说道。但羽尾真的会想让他去找雷族的叶池——并违逆他的族长的意志吗?“我要背着一星擅自行动吗?”他问道。羽尾目光灼灼地凝视着鸦羽。“鸦羽……”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叶池有能力说服黑莓星,让他相信,帮助我们对雷族有利。”鸦羽将脑海中逐渐拼接成形的碎片思路说了出来,“只要我能解除白鼬的威胁,一星应该就不会追究我的。”灰脚微微探身:“鸦羽……族群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你必须把族群的利益摆在首位才行。”她的话的最后几个音飘散在了空中,照亮空地的明亮月光也开始消退。在黑暗降临前,鸦羽看见的最后一抹光亮来自羽尾的双眼,湛蓝、温暖,宛如绿叶季的晴空……鸦羽眨眨眼,在昏暗的巫医巢穴中醒了过来。他身旁的羽爪依然在昏迷。羽尾和灰脚都消失了,但她们的话依然清晰地回荡在他的脑海中。他站起身,弓起背用力地舒展了一下身体。莎草须说得没错,他想,自从群星之战结束以来,我就一直不在状态,也不在乎我的族群。但现在,我虽然不是副族长,却似乎成了唯一一只还能理性思考的猫。现在我该把我的族群放在首位了。现在,鸦羽知道他的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