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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生核雕(2 / 2)

柳玉痕的丧事办的很快,但该有的都有。

当最后一捧土被萧瑾甡盖上时,萧瑾甡还是忍不住落了一滴泪,北岩安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递给萧瑾甡:“擦擦吧,一会儿怎么和老泰山说?”

萧瑾甡手上沾着土,并未接手帕,也并未再流一滴泪,她看着这个一直寸步不离陪在自己身旁的男人,说:“一会儿就和爷爷说,母亲同哥哥回梁溪顾府安胎吧。”

萧瑾甡虽然不落泪了,但眼眶依旧很红,这才不到一天,接连发生如此多的事,她这样一个小姑娘,得有多坚强才能撑到现在?

“没事,这里有我,你若是想哭,便哭吧,我给你挡着,放心不会有人看到。”

萧瑾甡抿着唇咬着牙,视线落在北岩安胸膛上,好一会儿后摇了摇头。

“不,早都已经哭过了。”这一刻,萧瑾甡眼中是深深的倔强。

北岩安不忍心看她如此,他甚至想踹开县衙的大门,将那个卑鄙知县拎出来,让他把萧家的一切都吐出来。

就算被新帝的探子发现,又如何?

北岩安正想着,萧瑾甡突然出声说道:“大哥,我家都这样了,你还愿意……入赘吗?”

身旁都是萧家过世的列祖列宗,眼前的就是萧瑾甡的爹萧清林的衣物和萧瑾甡的娘柳玉痕合葬在一起的墓。他们身后,是萧瑾甡的祖母石锦的墓。北岩安举起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坚强女孩,又看着那一座座或新或旧的坟墓,仿佛起誓一般郑重说道:“生生,这里都是你的亲人,从今往后,便也是我的亲人,你永远不用问我愿不愿意,因为对你我只有一个答案,绝不会变。”

这样的话从北岩安的口中说出,在这样的场景下,虽然不浪漫,但却更能打动人萧瑾甡的心。

萧瑾甡差一点便要答应了。

只差一点点。

虽然当时她不明白爷爷为何会对那些百姓那么说,但此刻,萧瑾甡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知道爷爷是想保护自己,知道南安大哥也想保护自己,但是,她可太明白生在这样动荡的时期,光靠别人的保护又能保护得了多久?

别人的保护没有自己的强大令人安心。

但碍于自己的女儿身,她又不得不看向北岩安,未出阁的女子总是有诸多不便,若是嫁了人成为人妇,便不一样了,只要夫家不说什么,她便能按照她自己的心意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曾经她还以为自己有时间,可以慢慢来。

此刻,看着匆匆躺在棺木里的母亲,她除了恨这个朝廷,恨这个局势,她还恨她自己。

若她能早一些想开,若她能更小心谨慎一些,或许母亲就不会躺在这里,爷爷就不会临老了还不得安宁,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

萧瑾甡丝毫没有掩藏自己眼中的恨意,她擡头看向北岩安的双眼,说:“大哥,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也需要一个人妇的身份,若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尽早完婚,只是……我想和你约法三章。”

北岩安黑眸下的瞳孔微微紧缩,他盯着萧瑾甡,虽然看清了她眼中的情绪,却想不通她要和他约法三章些什么?

夕阳落下,橘色的残阳映在萧瑾甡的脸上,却并不能令她的神情沾染一丝暖意,她的目光是冷的,表情是冰的,灵动的双眸在这一刻也仿若寒潭深不见底。

不像是在谈及自己的婚事,倒是像在谈丧事一般。

约法三章,其实只有一条,便是二人成婚,但却只做表面夫妻,婚后各过各的,期限由萧瑾甡定为了三年。她要用三年的时间令自己强大到即便是县老爷也不能随意欺压,她要用三年的时间,让自家重新登上吴州城首富的位置,她还要用三年的时间,完成父亲的愿望,让大西朝的各处,都有萧家的产业。

萧瑾甡给了北岩安考虑的时间,可他们二人还没走出这片坟地,北岩安便从后面拉住了萧瑾甡的手,“生生,我答应你。”

“你……不再想想?这可是入赘,你是不能纳妾的。”

北岩安轻哼一声,挑着眉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看来是我没说清楚,我再说一遍,我活了这么些年,就只对你才生出娶妻的念想。”

“而且这是假的,你若是想要孩子……我可以找别人。”

北岩安眸色不变,却咬着牙说:“你、休、想。”

“我……”

“就这么定了,真的假的都无妨,入赘还是娶妻也无妨。”

这一刻北岩安的神情太过认真,萧瑾甡不敢再看他那双坚定的凤眸。她怕自己看多了便忘不了了,也怕自己看多了,便真的信了他的话。她的父亲、祖父都只娶了一个人,便是她的母亲和祖母,但这世间的男子却并非如此,也不是她萧家风水有多好,她二叔、三叔、四叔也是养了许多妾室。萧瑾甡明白自家这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况百个里面难挑出一例。

来都来了,北岩安好像看出萧瑾甡心里在想些什么一般,他突然又举起了手对天起誓道:“黄天在上,厚土为证,萧家列祖列宗们也都帮我做个见证,我这辈子只愿和一个女子携手共度,那人便是萧瑾甡。她今日不信我,我不怪她,我会用我的行动,用时间向她证明这一切,今日所言若有违诺言,就叫让我久居病榻,日日饮药。死后沦为牲畜,再被生生驱使。”